洛阳失守的消息,是随着一个浑身是血的斥候,跌跌撞撞撞进太极殿的。
那斥候连滚带爬地跪伏在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陛下!洛阳……洛阳丢了!廷州军的火炮太厉害,城墙被轰开了大口子,二皇子他……他带着残兵跑了!”
“哐当——”
一声脆响,李宏杰手里的玉杯摔在金砖地上,裂成了好几瓣。温热的茶水溅湿了他的龙袍下摆,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那斥候,眼神里满是不敢置信的疯狂:“你说什么?再给朕说一遍!”
斥候被他的眼神吓得一哆嗦,话都说不利索了:“洛阳……真的丢了!王欣悦的东路军已经进城了,还……还把二皇子的大旗砍了,说要拿他的脑袋,给殿下献礼!”
“废物!都是废物!”
李宏杰猛地一脚踹翻了面前的御案,奏折、玉玺、笔墨纸砚散落一地,其中那只象征着皇权的琉璃盏,更是摔得粉身碎骨。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在大殿里焦躁地踱来踱去,龙袍的衣摆扫过地上的狼藉,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嘶吼着,声音都破了音,“洛阳城高池深,还有士族的私兵相助,李阳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快?那些士族呢?他们不是拍着胸脯保证,能守住洛阳吗?一群言而无信的老狐狸!”
站在一旁的张敬之,自始至终都捻着胡须,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他看着李宏杰状若癫狂的样子,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鄙夷——果然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刚丢了一座城,就慌成了这副德行。
等李宏杰稍微平静了些,他才慢悠悠地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安抚:“陛下息怒。洛阳失守,并非士族私兵不力,实在是廷州军的火器太过凶猛。那后膛炮的威力,想必陛下也有所耳闻,寻常城墙,根本经不起几轮轰击。”
“那现在怎么办?”李宏杰猛地转头看向他,眼神里满是慌乱,像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洛阳一丢,长安门户大开!李阳的中路军很快就会打过来,朕的江山……朕的江山要保不住了!”
张敬之微微躬身,语气四平八稳,可那眼底的算计,却藏都藏不住:“陛下,事到如今,急也无用。依老臣之见,不如让长安城内的一万士族私兵,死守城门。同时,派人带着厚礼,去跟李阳议和。”
“议和?”
李宏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猛地拔高了声音,眼里满是屈辱的怒火:“朕是大周的天子!九五之尊!让朕去跟李阳那个逆贼议和?张敬之,你是想让朕遗臭万年吗?”
“陛下,识时务者为俊杰啊!”张敬之叹了口气,语气越发恳切,实则字字句句都在往李宏杰的心窝子里戳,“如今长安城内,粮草不足半月,士族私兵虽有一万,却个个心怀鬼胎,根本不是廷州军的对手。民心更是涣散,百姓们早就对陛下怨声载道。只要答应李阳的条件,保住性命,日后总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东山再起?”李宏杰瘫坐在龙椅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大殿的穹顶,嘴里喃喃自语,“朕还有机会吗?”
他想起自己篡位登基时的意气风发,想起自己坐在龙椅上接受百官朝拜的荣耀,想起自己以为能掌控天下的狂妄。可如今,他却像个被困在笼子里的鸟,连自由都成了奢望。
李阳……又是李阳!
这个从北境冒出来的家伙,就像一颗钉子,死死地钉在了他的心头。他废除新政,拉拢士族,诛杀异己,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坐稳皇位。可到头来,还是挡不住李阳的兵锋。
他沉默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里的屈辱和不甘,像潮水般汹涌。张敬之说的话,他不是不知道是对的,可让他向李阳低头,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就在这时,宫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喧哗声,隐约还能听到百姓的喊叫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李宏杰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没过多久,一个太监连滚带爬地冲进大殿,脸色惨白如纸,声音抖得像筛糠:“陛下!不好了!出大事了!”
“慌什么!”李宏杰强压着心头的不安,厉声喝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百姓……百姓们听说洛阳失守,廷州军要打过来了,都聚在宫门外,喊着要开城投降!”太监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还说……还说陛下是弑君篡位的乱臣贼子,要绑了陛下,献给北境王请功!”
“什么?!”
李宏杰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猛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他扶住龙椅的扶手,才勉强稳住身子,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脸色白得吓人。
绑了朕?献给李阳?
这些百姓,当初他登基的时候,还山呼万岁,如今竟然要反了他?
他踉跄着走到大殿门口,推开窗户,朝着宫外望去。
只见宫门外的广场上,黑压压的全是人。百姓们手里举着锄头、扁担,脸上满是愤怒和绝望,嘴里高喊着:“开城投降!诛杀伪帝!”“北境王快来!救我们于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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