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州军营的号角声刚在黎明中消散,长安的太极殿里就已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焦躁。李宏杰穿着皱巴巴的龙袍,一脚踹翻了面前的御案,奏折散落一地,其中一本关于“各地军阀截留粮草”的急报被他踩得面目全非。
“一群废物!都是废物!”他咆哮着,脸色铁青如铁,“朕下了十道圣旨,让他们出兵剿匪、疏通漕运,结果呢?一个个阳奉阴违,政令连长安城门都出不去!”
殿外的太监们吓得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喘。自从李宏杰篡位以来,这样的暴怒早已成了常态。各地军阀借着“清君侧”的由头割据一方,把漕运堵得严严实实,长安的粮食供应断了快一个月,米价从一斗三十文疯涨到两百文,街头巷尾饿殍遍地,甚至出现了易子而食的惨状。
“陛下息怒。”宰相张敬之缓步走进殿内,他是长安士族的领头人,一身锦袍穿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程式化的恭敬,“眼下当务之急是解决粮食问题,只要士族开仓放粮,安抚好百姓,再徐图后计不迟。”
李宏杰猛地转头,眼神里满是怨毒:“开仓放粮?朕前几天就让你们开仓,你们是怎么说的?‘私仓粮食不足’?朕看你们是囤积居奇,等着看朕的笑话!”
张敬之脸上的笑容不变,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强硬:“陛下说笑了,士族的粮仓确实所剩不多。再说,新政废除后,士族的土地免税权还未完全恢复,若是贸然放粮,恐怕会寒了天下士族的心啊。”
这话戳中了李宏杰的痛处。他心里清楚,自己这个皇帝就是个傀儡,兵权握在士族私兵手里,财权被士族牢牢掌控,就连禁卫军的军饷,都要靠士族的钱粮支撑。他既要依赖士族,又怕被他们架空,只能玩起权力制衡的把戏——拉拢一部分士族打压另一部分,提拔几个寒门官员装点门面,可没有兵权和民心做后盾,这些手段不过是纸上谈兵。
“恢复免税权可以!”李宏杰咬着牙说,“但你们必须立刻开仓放粮,还要派私兵南下,去打李宏毅那个叛徒!”
张敬之心里冷笑,脸上却故作为难:“陛下,私兵们大多是庄稼汉出身,不擅长打仗啊。不过既然陛下有令,老臣这就去召集士族商议。”
他转身走出殿外,心里早已盘算好了。李宏杰想借李宏毅的手削弱士族,这伎俩也太嫩了。天下越乱,士族越能趁机扩张势力,怎么可能真心替李宏杰卖命?
不出所料,三天后,士族们凑了一万“私兵”南下。可这支军队里,老的老、小的小,大多是凑数的老弱残兵,手里拿着锈迹斑斑的兵器,行军时磨磨蹭蹭,每天只走三十里路,还沿途劫掠百姓。遇到李宏毅的南召兵,连打都没打就掉头逃跑,把粮草丢得满地都是。
消息传回长安,李宏杰气得当场吐了一口血。他想治士族的罪,可一想到自己还要靠他们供应粮食和军饷,只能硬生生把这口气咽了下去。
屋漏偏逢连夜雨,禁卫军那边又出了乱子。三个月没发军饷,士兵们早就怨声载道。长安城里粮食短缺,士兵们的家人也在挨饿,私下里都在议论:“跟着伪帝有什么好?连饭都吃不饱,不如投奔北境王去,听说廷州军每天都有肉吃,还分土地!”
这话传到了李宏杰耳朵里,他又惊又怒,当即下令抓了三个议论的士兵,在军营里当众斩首,想杀一儆百。可这非但没起到震慑作用,反而让军心更加涣散。士兵们表面上不敢再议论,心里却早已埋下了背叛的种子,不少人都在偷偷联络廷州的情报人员,想找机会投奔李阳。
而这一切,都在李阳的预料之中。他早就派了大量情报人员潜入长安,散布“李宏杰苛待百姓、士族囤积粮食”的消息。这些消息像野火一样在长安城里蔓延,百姓们本就对李宏杰的暴政不满,被这消息一激,终于爆发了。
上千名百姓拿着锄头、扁担,聚集在皇宫外,高喊着“开仓放粮”“诛杀伪帝”的口号。李宏杰吓坏了,连忙派禁卫军镇压。可禁卫军士兵们看着眼前饥肠辘辘的百姓,想起了自己挨饿的家人,下手犹豫不决。百姓们见状,胆子更大了,竟然冲开了宫门,朝着太极殿的方向涌去。
混乱中,有人放火烧了宫殿的偏殿,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李宏杰在禁卫军的保护下,仓皇逃到后宫,看着火光中的皇宫,脸色惨白如纸。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机篡来的皇位,竟然坐得如此不稳。
张敬之带着士族私兵赶来,好不容易才把百姓镇压下去。可经此一役,长安城里人心惶惶,禁卫军的实力也消耗了不少。李宏杰看着跪在面前的张敬之,心里充满了无力感。他知道,自己已经彻底被士族拿捏住了,成了他们名副其实的傀儡。
“陛下,现在当务之急是稳住局面。”张敬之躬身说道,“老臣已经让人开仓放了一点粮食,暂时安抚了百姓。但要想彻底解决问题,还得靠廷州。李阳拥兵自重,迟早会打过来,不如陛下主动派人去和他议和,许他高官厚禄,让他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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