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州城外的闲置寺庙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红漆刷过的门框亮堂刺眼,院子里晒着一排排粗棉布衣物,带着阳光的味道。陆云舒穿着素色襦裙,正坐在廊下给一个刚收留的孤儿喂奶,小家伙约莫一岁大,眉眼间带着怯生生的模样,叼着奶嘴却不敢用力吸。
“不怕不怕,以后这里就是家了。”陆云舒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轻轻拍着孩子的后背。她身后,几个妇人正给稍大些的孤儿缝补衣服,墙角的木工坊里,老师傅正教少年们刨木头、做小凳子,叮叮当当的声响混着孩子们的笑声,倒不像个慈善堂,更像个热闹的大家庭。
这是陆云舒牵头建的慈善堂,专门收养战乱中失去亲人的孤儿,还有无依无靠的孤寡老人。堂里的粮食是李阳捐的半年王府俸禄,衣物是纺织厂淘汰的粗棉布,就连看病的郎中,也是从廷州医馆请来的,每天免费坐诊。
“王妃,张婆婆的腿疾又犯了,您去看看吧?”一个妇人走过来,轻声说道。
陆云舒把怀里的孩子交给奶妈,起身走到西厢房。张婆婆正坐在床边,眉头皱成一团,右腿红肿着,疼得直哼哼。陆云舒蹲下身,拿起婆婆的腿,轻轻按了按:“婆婆,是不是又疼得睡不着觉?”
“是啊,贤王妃。”张婆婆拉着她的手,老泪纵横,“要不是你收留我,我这把老骨头早就埋在乱葬岗了。你不仅给我吃的穿的,还请郎中医病,真是活菩萨啊!”
陆云舒笑着摇摇头,让郎中给婆婆换药:“婆婆放心,好好养着,过些日子就不疼了。我让人给你做了双棉鞋,鞋底垫了羊毛,穿着暖和。”
她转身让人拿来一双新做的棉鞋,还有一根光滑的木拐杖——这是木工坊的少年们特意给张婆婆做的,杖头还刻了个小小的福字。张婆婆接过棉鞋和拐杖,激动得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地给陆云舒磕头。
慈善堂刚建起来的时候,百姓们都带着怀疑。有人说“官府搞慈善都是假的,说不定是为了敛财”,还有人说“这些孤儿老人都是累赘,慈善堂撑不了多久”。可陆云舒不管这些,每天亲自守在堂里,给孤儿喂奶、给老人换药、教妇人裁剪,用实实在在的行动打消了大家的疑虑。
商户们见慈善堂办得有声有色,纷纷主动捐款捐物。沉水雅居捐了一大批布料,粮食铺捐了米面,就连工坊的工匠们,也自发捐了钱,说“王妃为百姓做事,我们也该出份力”。渐渐地,“贤王妃”的称号在廷州传开了,越来越多的人愿意伸出援手,慈善堂的日子也越来越红火。
这天上午,李阳处理完工坊的事,拎着一玻璃瓶水果糖,晃晃悠悠地来到慈善堂。这糖是廷州工坊新做的,用甘蔗汁熬制,裹着一层透明的糖衣,甜滋滋的,孩子们都喜欢。
“爹!”承廷正和几个孤儿在院子里玩捉迷藏,看到李阳,立刻扑了过来。铁栓被奶妈抱着,也伸出小手,咿咿呀呀地喊着。
李阳抱起承廷,在他脸上亲了口,痞气地笑道:“想爹没?给你们带好吃的来了!”他打开玻璃瓶,倒出五颜六色的水果糖,分给围过来的孩子们。孩子们接过糖,小心翼翼地剥开糖衣,放进嘴里,甜得眯起了眼睛。
“殿下,您可来了。”陆云舒走过来,笑着帮他擦了擦沾在手上的糖屑,“刚收到消息,西域那边有急件,欣悦派人送来了。”
李阳心里咯噔一下,王欣悦在西域负责防务,没事不会轻易送急件。他放下承廷,跟着陆云舒走进厢房,接过送信士兵递来的密信。
信纸是用特殊的药水写的,需要用醋浸泡才能显形。李阳倒了点醋,把信纸泡在里面,很快,黑色的字迹显现出来——“长安宫变,四皇子李宏杰弑帝篡位,封锁消息,士族支持,速做准备!”
“哐当!”李阳手里的玻璃瓶掉在地上,水果糖撒了一地,摔得粉碎。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里满是震惊和不敢置信。
“夫君,怎么了?”陆云舒见他脸色不对,连忙问道。
李阳深吸一口气,把信纸递给她,声音沙哑:“李宏杰那小子,竟然发动政变,杀了陛下,自己登基了。”
陆云舒看完信,脸色瞬间惨白,手里的帕子都掉在了地上:“怎么会这样?李宏杰不是一直沉迷花鸟虫鱼,不问政事吗?”
“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李阳捏紧拳头,指节咔咔作响,“这小子隐忍了这么多年,装了这么久的闲散王爷,竟然是为了今天。他主动上交兵权,就是为了让所有人放松警惕,趁陛下病危动手,真是好手段!”
送信的士兵补充道:“王将军说,她也是偶然截获了长安士族给西域部落的密信,才知道宫变的事。李宏杰封锁了所有消息,拦截驿马,收买驿卒,廷州的情报网根本传不出消息。王将军派我们绕了三条路,避开了李宏杰的巡查,走了五天五夜才赶到廷州。”
李阳点点头,心里明白过来。难怪长安的消息断了这么久,原来是李宏杰搞的鬼。这小子不仅隐忍,还心思缜密,信息封锁做得如此严密,连他的情报网都没能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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