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涡流陨坑,踏入真正的“玄阴月前夜”,感受截然不同。无处不在的星辰尘埃仿佛都染上了一层幽冷的淡紫色辉光,那是太阴星力在宇宙尺度上逐渐增强的显化。而在这片辉光之下,乱星坟场本身的死寂与混乱,并未被驱散,反而像是被注入了某种“活性”,暗流涌动。
陈凡并未施展急速,只是寻常地虚空踏步,朝着“寂灭之眼”与摇光台的方向不疾不徐地前行。他衣衫在微弱的能量流中轻扬,神色平静如常,仿佛不是赴一场生死杀局,而是月下闲庭信步。
越是靠近核心区域,空气中弥漫的“张力”便越是明显。那种感觉,就像整片空间都被拉紧的弓弦,等待着最后一刻的释放。七座平台的轮廓在幽暗的“月光”下清晰起来,尤其是摇光台,其表面那些蠕动阴影纹路仿佛活了过来,与中央寂灭之眼的旋转产生着诡异的共鸣。
陈凡能感觉到,至少有三道以上不加掩饰的强大神念,自不同的平台升起,轮流扫过这片区域,最终都会在他身上停留片刻。那神念中蕴含着审视、玩味、冰冷的杀意,以及一丝……期待?
影尊、月蚀老祖,以及可能潜伏在摇光台深处的、更接近“寂暗神主”意志的存在,都在看着他。
陈凡对此视若无睹,依旧保持着稳定的速度。他甚至没有刻意去收敛长生体的生机气息,任由那与死寂格格不入的磅礴生命道韵,点燃黑夜中的篝火,清晰地昭示着他的到来。
“倒是坦然。”天枢台深处,阴影王座上的影尊低语,声音听不出喜怒。
“哼,死到临头,故作镇定罢了。”月蚀老祖猩红的眸子盯着玄光镜中陈凡的身影,“他真以为,凭他化神期的修为和那些小花招,能撼动神主布下的局?”
“莫要小觑。”影尊淡淡道,“他能走到这里,本身就不寻常。青帝长生体、混沌道则雏形、对时空的精妙掌控……此子身上秘密不少。神主意志亦对其表现出‘兴趣’。”
“兴趣?等擒下他,抽魂炼魄,什么秘密都是我们的!”月蚀老祖舔了舔嘴唇,“‘暗影罗网’最终形态已覆盖摇光台周边百里,他只要踏入,便是瓮中之鳖。东皇的乌鸦们呢?还在外围观望?”
“金乌战船已抵近至危险距离,但依旧没有直接介入的迹象。”影尊阴影波动,“他们在等,等我们与这小子碰撞,等玄阴月力达到顶峰,等‘门扉’洞开的那一瞬……想当黄雀?也得有那份能耐才行。‘阴阳寂灭大破灭’的祭坛,可还缺几份上等的‘阳炎薪柴’。”
两人的对话,陈凡自然听不到。但他行至距离摇光台约百里处时,脚步微微一顿。
前方的“空间”,感觉不对。
有一种无处不在的、粘稠的“阻力”和“窥视感”。仿若整片空间本身变成了拥有恶意的活物,抗拒着他的进入,并记录着他的一举一动。这便是“暗影罗网”的最终形态,融合了影之大道与寂灭特性,形成的领域性封锁。
硬闯,会立刻引发最剧烈的反击,并彻底暴露在无数预设的陷阱之中。
陈凡脸上并无意外之色。他早料到对方必有封锁。他闭上眼,将心神与【虚空镜】神通彻底结合,感知着这片被“罗网”覆盖的空间的“纹理”。
任何阵法、领域,无论多么高明,其能量运转必有脉络,有强弱节点,有因与其他天地法则交互而产生的、细微到近乎不存在的“律动不谐”。这需要极高境界的洞察力与对空间本质的理解方能捕捉。
片刻后,陈凡睁开眼,目光落在左前方约三十丈处,一片看似平平无奇的虚空。在那里,“罗网”的粘稠感与空间本身的自然“弹性”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妙的、周期性的相位差。
“找到了……一个不是破绽的破绽。”陈凡心中了然。这不是对方疏忽,而是天地法则本身无法被完全覆盖留下的“缝隙”,就算最密的渔网也无法完全阻挡水流穿过。这缝隙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且变幻不定,但对精通空间大道、且拥有【虚空镜】神通的陈凡而言,足够了。
他抬步,走向那处。步伐轨迹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每一步踏下,脚下都泛起微不可察的空间涟漪,与那“缝隙”的相位悄然契合。
当他踏入那片区域时,身体仿佛融入了一层水幕,周围“暗影罗网”带来的粘稠感和恶意窥视感骤然减轻了大半,虽然并未完全消失,但已不足以阻碍他的行动和感知。
他就这样,以一种看似随意、实则精妙绝伦的方式,游鱼般穿过激流中的岩石缝隙,缓缓“游”入了“暗影罗网”覆盖的核心区域,继续朝着摇光台靠近。
这一幕,显然超出了影尊和月蚀老祖的预料。
“他……他怎么进去的?!”月蚀老祖盯着玄光镜,有些难以置信。“暗影罗网”竟似对他效果大减?
影尊阴影剧烈波动了一下,沉默数息,才缓缓道:“非是罗网失效,是他……看穿了罗网与真实空间结合的‘薄弱律动’,并完美地同步了自身存在与那律动。好高明的空间造诣!此子对‘道’的理解,远超其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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