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山风卷过林梢,发出呜咽般的呼啸。
盘山公路上,那辆无牌的黑色越野车内,两个黑衣壮汉被村口大喇叭里传出的声音惊得浑身一凛。
那声音沙哑、苍老,却仿佛一根无形的钢针,精准地刺入他们紧绷的神经。
“老刘,这…… 这村子有点邪门。” 年轻些的那个汉子压低声音,握着望远镜的手心已经渗出冷汗,“他怎么知道有‘脏东西’?”
被称为老刘的男人眉头紧锁,眼神阴鸷地扫过村口那几个孤零零的摄像头,
其中一个红点,在夜色中仿佛一只窥探的眼睛。“慌什么!一个快入土的老头子咋呼一句,就把你吓成这样?”
他嘴上虽硬,但心中已然升起一股不安。这青禾村,处处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老板程砚舟的命令是‘做得干净’,可在这如同铁桶一般的村子里,何谈干净?
“撤。” 老刘吐出一个字,发动了汽车,“今晚风太大,不适合动手。回去告诉程总,这地方得换个玩法。”
越野车悄无声息地掉头,如同一只夹着尾巴的野狗,遁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
他们不知道,就在村口不远处的哨塔上,老吴头放下手中的老式军用望远镜,拿起对讲机,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嘟囔了一句:“哼,想进咱的地界,还嫩了点。”
……
沈家老宅,院中。
沈玖指尖的余温,似乎还停留在 “零零壹” 号酒坛那冰凉的陶土上。
那一声清脆的 “叮”,不只是敲击,更像是一道无声的指令,唤醒了这座沉睡的村庄里,每一寸土地下埋藏的警觉。
她缓缓收回龙形玉匙,转身走进灯火通明的堂屋。
桃婶、春妮,还有几个曲坊的核心女工,早已在此等候,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凝重。
“都听到了?” 沈玖的声音平静如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桃婶点了点头,布满老茧的手攥得紧紧的:“听到了,老吴头发信号了。玖娃,是不是那帮天杀的又要使坏?”
“他们会的。” 沈玖走到一张铺开的村庄地图前,纤细的手指点在村东那片标记为 “老粮仓” 的区域,“但不是从村口,而是从这里。”
众人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满眼不解。
“我让小米在村子周围布设了一些环境监测器,说是为了采集酿酒的气候数据,” 沈玖解释道,“就在刚才,老粮仓那边的电磁信号出现异常波动。那里荒废已久,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在安装或者调试设备。”
她抬起眼,目光扫过每一个人:“他们进不来,就会想办法从外面泼脏水。如果我没猜错,他们会伪造一个‘安全生产隐患’的现场,比如细菌超标,或者违规排污,然后拿着‘证据’,让监管部门来查封我们。”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这…… 这也太歹毒了!” 春妮气得脸颊通红。
“所以,我们不能等。” 沈玖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刀,她看向桃婶,语速极快地发布指令,“桃婶,你立刻带人去曲坊,启动‘冬藏’预案。将一号到三号核心窖池用油布加盖,覆上三尺厚的陈年谷壳和干土,伪装成储藏红薯的地窖。把所有酿酒工具,尤其是那些带‘青禾’印记的,全部堆在上面,做成杂物间的样子。”
浓香型白酒的灵魂,在于窖池。
那传承百年的窖泥,是任何金钱都无法衡量的瑰宝,绝不能有丝毫闪失。
“好!我马上去!” 桃婶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走。
“春妮,” 沈玖又转向自己的得力助手,“备份!将我们从直播开始到现在所有的视频素材、后台数据、客户订单,全部加密,上传到县图书馆的公共云服务器。记住,用三个不同的账号,交叉备份。”
“明白!”
“剩下的人,” 沈玖看着其他女工,“从现在开始,正常作息。明天一早,市集照开,酒糟饼照卖,踩曲谣照唱。记住,无论谁来,无论他们说什么,我们青禾村,只有笑脸迎客,没有惊慌失措。”
她的声音里有一种奇异的魔力,瞬间抚平了众人心中的恐慌,取而代之的,是同仇敌忾的坚定。
夜色下,整个青禾村仿佛一台精密的机器,在沈玖的调度下,无声而高效地运转起来。
女人们用最原始的方式,守护着她们最珍贵的宝藏。
窖池被隐藏,数据在云端飞速流转,古老的村庄,用一种现代与传统结合的方式,布下了一张无形的大网。
……
几十公里外的县城宾馆,陆川双眼赤红,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那条短信:“你母亲当年工伤赔偿案的档案,藏在丰禾旧人事柜第三层。”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枚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
他猛地从床上弹起,冲到行李箱旁,从最底层翻出那个被塑料袋层层包裹的牛皮纸袋。
泛黄的病历本上,“高处坠落,左腿粉碎性骨折,神经永久性损伤” 的诊断,和母亲当年那个鲜红的手印,像两道血淋淋的伤口,在他的记忆里撕裂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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