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整,夜色如墨,将废弃的火葬场彻底吞没。我们整理好装备,再次站到了那扇歪斜的、如同怪兽巨口般的大门前。
毕哥头顶戴着高清防抖相机,腰侧挂着一盏散发着幽幽蓝光的强光腰灯,将他周围一圈照得一片惨淡,他一手紧握降魔杵,颇有点科幻战士混搭捉妖天师的诡异风格。我调整好领口的微型麦克风,确保收音清晰,和略显紧张的徐丽娜并肩而立。顾知意则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手持强光手电,随意地扫视着前方的黑暗,仿佛只是在自家后院散步。
我清了清嗓子,对着镜头,努力让声音听起来镇定:“家人们,晚上好!看看咱们现在在哪儿?没错,就是下午跟大家提过的——废弃火葬场!怎么样,这场地,这氛围,有没有超出你们的心理预期?”
下午我们只是简单透露了地点,此刻直播间的观众透过镜头看到大门内那荒草丛生、主楼黑黢黢如同鬼魅的实景,瞬间炸开了锅。
【卧槽!真来了!火葬场直播!】
【阳哥牛逼!(破音)】
【这地方看着就腿软!】
【毕哥这造型笑死我了,到底是科技还是玄学?】
【礼物刷起来!给勇士壮行!】
各种惊叹号和礼物特效瞬间刷屏。徐丽娜也强笑着对着镜头挥了挥手,算是打过招呼。
深吸一口气,我们迈步踏入了火葬场的大门。院内杂草没过小腿,每一步都发出沙沙的声响,在死寂的夜里格外清晰。一进来,仿佛温度都骤然降低了好几度,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之前互相吐槽的轻松感瞬间消失,我们都下意识地闭上了嘴,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麦克风里,只剩下我有些粗重的喘气声和脚踩杂草的窸窣声。
院子中央,孤零零地立着一棵柏树,形态长得十分怪异,枝桠扭曲,像是无数只挣扎的手臂伸向夜空。路过它旁边时,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走在我旁边的毕哥打了个寒颤,低声嘟囔:“嘶……这棵树附近怎么这么冷?跟开了空调似的。”
顾知意清冷的声音响起,解释了原因:“柏树属阴,此地阴气汇聚,此树生长多年,吸纳阴气过甚,已成阴木。置身其下,自然会感到阴寒刺骨,久待易损阳气,招惹病痛。”
我们闻言,都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远离了那棵诡异的柏树。
推开早已破损、发出“吱呀”刺耳摩擦声的大厅木门,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扑面而来。那是一种混合了多年未散的廉价线香味、木头受潮腐烂的霉味、以及某种类似于消毒水变质后的淡淡腥气,又香又臭,古怪至极,直冲鼻腔,让人闻之欲呕。
大厅内部十分空旷,挑高很高,更显得阴森。惨白的手电光柱扫过,可以看到两侧还摆放着几排落满厚厚灰尘的木质长椅,有些已经歪斜倒塌。正前方原本应该是举行告别仪式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台子,后面悬挂的幕布早已褪色破烂,如同垂死的旗帜。墙壁上残留着一些模糊的标语和装饰画的痕迹,一切都凝固在废弃的那一刻,死寂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悲凉和压抑。
我们小心翼翼地穿过大厅,进入后面的走廊。走廊更加狭窄阴暗,两侧是一个个房间的门,有的紧闭,有的虚掩,门牌上的字迹大多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辨认出“休息室”、“办公室”、“登记处”等字样。
我们随机推开几间房门查看。里面大多是废弃的办公桌椅、散落的文件,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蛛网,并无什么特别发现。但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却始终如影随形。
就在我们检查到一间疑似以前工作人员休息室的时候,异状发生了!
“咕噜噜……咣当!”
一阵铁轮摩擦地面的声音突然从走廊深处传来,由远及近,在寂静的环境中格外刺耳!我们猛地将手电光集中过去,只见走廊尽头,一辆原本停放在墙边的、锈迹斑斑的平推尸车,竟然自己缓缓动了起来,向前滑行了一小段距离,直到撞到对面的墙壁,才发出“咣当”一声闷响,停了下来!
我们几人瞬间僵在原地,汗毛倒竖!
【卧槽!车自己动了!】
【高能!高能!】
【我他妈把手机扔了!】
弹幕一片惊恐。
直播间有人起哄,让毕哥过去看看怎么个事。还有土豪说只要过去,就给毕哥刷个大火箭。
毕哥呲着大牙,脸色强撑起一个笑脸,大起胆子走过去,用脚踢了踢推尸车。
等了片刻,推尸车没有任何反应,毕哥才舒了口气。
直播间直呼毕哥牛逼。
经过这个插曲,我们继续往走廊深处内走,直到我们停在了一个休息室门口。
顾知意挥手示意,我推开了那扇半开着门。
推门便看见这是一间放着小床的房间,窗户前还挂着的、脏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厚布窗帘。
我们三个起初就觉得是个普通房间,都没当回事儿。但在我们转身准备走的时候,那个窗帘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抖动起来,仿佛有人刚刚猛地从里面掀开又放下,但我们看得分明,那里根本空无一人!
顾小哥摇了摇头,低声说了句不用管。我便随手把门又给关上了。
“沙沙……沙沙……”
紧接着,一阵细微的、像是有人在不紧不慢地揉捏塑料包装袋的声音,不知从哪个方向飘了过来,忽左忽右,时远时近,在这死寂的环境里不断撩拨着我们本就紧绷的神经。
“妈的……有完没完……”毕哥咬着牙,握紧了降魔杵,警惕地四处张望。
我们不敢再多停留,加快脚步,朝着走廊更深处,那股阴冷气息最浓郁的方向——火化间走去。
越靠近火化间,空气似乎越发冰冷粘稠。推开那扇沉重的、带着不详意味的金属门(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一个更加宽敞、也更加令人心悸的空间呈现在眼前。
巨大的、布满铁锈和油污的火化炉如同沉默的巨兽排列着,操作台上落满灰尘,一些不明用途的工具散落在地。空气中那股混合着焚烧残留物和金属锈蚀的怪味更加浓烈。
我们强忍着不适,用手电光仔细探查着这个曾经终结了无数生命的地方。
就在我们靠近其中一个炉门半开的火化炉时——
“咚……咚……咚……”
一阵沉闷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敲击金属内壁的声音,清晰地从炉膛内部传了出来!
那声音缓慢而有力,一下,又一下,带着某种令人窒息的节奏感,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痛苦与不甘……
我们所有人的动作瞬间停滞,手电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那个发出声响的火化炉上,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这不再是之前那些模糊的声响或移动,这声音……清晰得让人无法忽视,仿佛就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