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的波澜渐渐远去,林衍、段誉与王语嫣三人一路北行,倒也逍遥。这一日,正于一处小镇茶寮歇脚,听风阁的密信便由一只不起眼的灰鸽送到了林衍手中。
“聪辩先生苏星河,广发请柬,邀天下才俊于擂鼓山破解一局‘珍珑’?胜者可得莫大机缘?”林衍看着信上内容,眉头微挑。
段誉闻言,顿时来了兴趣:“珍珑棋局?可是那传说中蕴含无穷变化,能惑人心智的千古残局?小弟于棋道倒也略有涉猎,不知……”
“机缘?”王语嫣却是秀眉微蹙,轻声插言,“我曾于家中古籍中见过零星记载,此棋局似乎与一个名为‘逍遥派’的神秘门派有关,凶险异常,非心智坚定者不可尝试,否则轻则心神受损,重则……有性命之忧。”
“逍遥派?”林衍放下信笺,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自然知道这所谓的机缘是什么——无崖子七十年的北冥神功修为。但他更感兴趣的,是逍遥派那包罗万象的武学理念,以及……某个很可能闻着腥味就会凑上来的老毒物。
“去看看也好。”林衍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说不定能钓到星宿海那条喜欢自吹自擂的老毒鱼,顺便给三弟你和王姑娘找点‘课外读物’,丰富一下知识库。”
段誉听得心痒难耐,王语嫣见林衍如此说,也压下心中些许不安,点头同意。
数日后,擂鼓山。山谷之中,已被简单布置成一处会场。一位清瘦老者,三绺长须,身穿干干净净的灰色长袍,正是聋哑门掌门,“聪辩先生”苏星河。他虽口不能言,耳不能听,但目光开阖间自有威严。他身后,站着形貌各异的八人,正是其弟子“函谷八友”,分别精通琴、棋、书、画、医、卜、工、花。
前来赴会之人三教九流,有闻讯而来的江湖散人,也有几个似乎是慕容氏败逃后失落的边缘附庸,眼神闪烁。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几位“重量级”嘉宾:
不远处的大树下,一个以铁杖支撑的身影如同幽灵般隐匿,正是“恶贯满盈”段延庆,他目光死死盯着棋局,腹部微微起伏,显然在以独门腹语术与传音入密之法,试图推演破解之道。
另一侧,吐蕃国师鸠摩智也悄然在场,他伤势似乎未愈,气息比全盛时期萎靡不少,眼神复杂地扫过场中,尤其在看到林衍三人到来时,瞳孔微缩,下意识地将身形往阴影里藏了藏,显得颇为低调。
然而,最聒噪、排场最大的,当属最后到场的那位——
只听得锣鼓喧天,丝竹乱耳,一群穿着花花绿绿衣服的弟子,簇拥着一顶滑竿,浩浩荡荡闯入山谷。滑竿上坐着一位童颜鹤发、手持鹅毛扇的老者,正是星宿派掌门,自封“星宿老仙”的丁春秋!
“星宿老仙,法驾中原!神通广大,法力无边!”
“星宿老仙,德配天地!威震寰宇,古今无比!”
弟子们的马屁声如同潮水,一波高过一波。
丁春秋眯着眼,享受着徒子徒孙的吹捧,摇着鹅毛扇,目光倨傲地扫过全场,最终落在苏星河身上,阴恻恻地开口:“苏师兄,别来无恙啊?师父他老人家的遗物,你藏了这么多年,也该交出来了吧?莫非就想凭这劳什子棋局糊弄过去?”
林衍三人的入场,立刻吸引了各方目光。段延庆眼神复杂难明,鸠摩智忌惮中带着一丝探究,丁春秋则是对林衍和段誉这两个“小白脸”投来审视与毫不掩饰的不屑。
王语嫣压低声音,快速向段誉和林衍介绍着丁春秋的武功特点,尤其是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化功**”与各种诡谲毒功。
棋局正式开始。苏星河做了个“请”的手势。
陆续有自负棋力高深者上前尝试,然而往往落子不过十数步,便脸色剧变,或冷汗涔涔,或面红耳赤,更有甚者直接一口鲜血喷出,精神萎靡地败下阵来。那棋盘之上,仿佛有无形魔力,能引动人心最深处的执念与恐惧。
段誉看得心潮澎湃,忍不住上前:“晚辈段誉,愿试一局。”
他凝神静气,凭借过人的记忆力和计算能力,以及那一点天生的灵慧,竟也在棋局上支撑了颇长时间,落子如飞,与苏星河你来我往。然而,当棋局进行到最关键处,那“自杀一块”以寻求生路的巨大诱惑与恐惧幻象扑面而来时,段誉瞬间陷入了“我执”之中,脸色惨白,额头青筋暴起,右手颤抖着,竟真的要引动内力拍向自己的天灵盖!
“三弟,醒来!”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林衍平淡的声音如同暮鼓晨钟,在段誉耳边响起,同时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按住了他的手腕。段誉浑身一颤,如梦初醒,看着自己抬起的手,后怕不已,冷汗瞬间湿透了衣背。
“二哥,我……”
“无妨,此局惑心,非你之过。”林衍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重新投向那变幻莫测的棋盘。
就在这时,一直隐匿的段延庆,似乎抓住了某个契机,猛地以传音入密之法,将一连串精妙的落子步骤,送入了一个正在旁边打扫落叶、看起来憨厚懵懂的小和尚虚竹耳中。虚竹迷迷糊糊,只觉得脑中有人说话,下意识地便依言走上前,笨拙地拈起一枚棋子,就要往棋盘上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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