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的风沙带着粗粝的味道,吹在脸上,与西夏皇宫中那常年弥漫的、甜腻而精致的熏香截然不同。林衍骑在一匹神骏的青海骢上,任由坐骑不紧不慢地沿着官道前行,身后,那座象征着权力、**与一段复杂纠葛的西夏皇城,已然隐没在地平线下。
离开了。终于离开了那个既是温柔乡,也是英雄冢的地方。
没有惊心动魄的逃亡,没有依依惜别的十八相送,甚至没有一场盛大的饯行宴。一切,都在那场倾尽全力的“论道”之后,以一种心照不宣的、近乎平淡的方式画上了句号。
但林衍知道,有些东西,远不是地理上的离开就能轻易斩断的。就比如此刻,他怀中那份以蜜蜡封存的、关于大理国内部势力分布和几个关键人物性格癖好的详细情报;那块触手温凉、雕刻着神秘西夏图腾的玄铁令牌;以及……脑海中那段关于离别前最后交易的、清晰得仿佛昨日的记忆。
(回忆开始)
那是在演武禁园“论道”之后的第二天傍晚。夕阳的余晖将宫殿的琉璃瓦染成一片暖金色,也给李秋水那身永恒不变的白衣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她没有在正殿,而是在林衍居住的那座偏殿庭院中,负手立于那株被林衍当初砸坏、如今已重新修剪培育的“醉芙蓉”前。
林衍走进庭院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褪去了平日里那仿佛与生俱来的威压与魅惑,此时的李秋水,背影竟显得有些单薄和……落寞?当然,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林衍可不敢真把这当成小白花。
“来了?”李秋水没有回头,声音平静无波。
“姐姐相召,不敢不来。”林衍走到她身侧,与她一同看着那在晚风中微微摇曳的醉芙蓉。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交锋或**。
“坐吧。”李秋水率先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指了指对面。
两人相对而坐,石桌上早已备好了两杯清茶,热气袅袅。
“要走,可以。”李秋水开门见山,端起茶杯,却没有喝,目光透过氤氲的水汽,落在林衍脸上,“但有些话,需说在前头。”
“姐姐请讲。”林衍正色道。
“第一,”她放下茶杯,语气不容置疑,“他日,若本宫与天山那老妖婆彻底撕破脸,需要你时,你必须回来,出手相助一次。这是你亲口承诺,本宫记下了。”
“这是自然。”林衍点头,“力所能及,义不容辞。” 他再次强调了“力所能及”这个前提,老江湖了,话不说满。
李秋水瞥了他一眼,也没计较,继续道:“第二,你那个‘听风阁’,与本宫麾下的情报网络,需保留一条隐秘的联络渠道。不必事事汇报,但涉及江湖重大变故、尤其是与逍遥派、与天山灵鹫宫相关的消息,需及时共享。”
林衍略一沉吟,便答应了。这对他也有好处,等于多了一个顶级的信息来源,互惠互利。“可以。我会留下特定的联络方式和信物。”
“很好。”李秋水似乎满意了他的态度,语气缓和了些许,“那么,作为回报,或者说,作为你此番‘不辞而别’(她刻意加重了这四个字)的一点‘补偿’,你是否也该表示表示?”
来了!林衍心中暗道,就知道这老……这位姐姐不会做亏本买卖。他早有准备,从怀中取出了一本薄薄的、以特殊丝绢制成的册子,推到了李秋水面前。
“这是小弟结合自身‘道种’特性,以及逍遥派部分养生法门,琢磨出的一套导引炼气之术。”林衍解释道,“虽算不得什么神功秘籍,但胜在中正平和,尤其适合女子修炼,有驻颜养生、纯化真气之效。便留给姐姐,闲暇时聊作参考,也算……小弟的一点心意。”
这是他精心准备的“礼物”。一套真正有价值,却又不会威胁到李秋水自身根本,甚至对她有益的功法。既展示了诚意,也暗示了“我虽然走了,但心里还是惦记着你的”(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李秋水拿起那本丝绢册子,随意翻看了几页,美眸之中闪过一丝讶异和了然。以她的眼力,自然能看出这功法的不凡,其理念核心与逍遥派武学隐隐相通,却又别出机杼,那“纯化真气”、“滋养生机”的效果,对她这等境界的人来说,也颇具吸引力。更重要的是,这功法明显是花了心思的,并非随意拿出的敷衍之物。
她合上册子,深深看了林衍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审视,有探究,也有一丝……极淡极淡的,连她自己可能都未曾察觉的柔和。
“你倒是有心。”她将册子收起,语气听不出喜怒,“罢了,看在这份‘心意’的份上,本宫便再助你一程。”
她取出两样东西,放在桌上。一样是那块雕刻着西夏图腾的玄铁令牌。“这是本宫的信物,持此令牌,在西夏境内,或是一些与西夏交好的势力范围内,可获些便利,也能调动部分外围资源。关键时刻,或可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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