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像一层薄纱,轻柔地覆盖意识,却总在即将沉入深度睡眠时被某种力量轻轻撩起。顾清在半梦半醒间辗转,耳边始终萦绕着那首若有若无的歌谣,旋律古老而哀伤,像是从百年前的时光缝隙中飘来。
花娘子的脸在梦中时隐时现,她站在金色花海里,嘴唇微动,似乎在说着什么,但顾清听不清。只有那双淡金色的眼睛,清澈又深邃,仿佛看透了轮回,看透了他灵魂深处的某个印记。
“井底的秘密……”
“门一旦打开……”
断断续续的呓语,像风中的蛛丝,抓不住,却缠绕不休。
顾清挣扎着想要醒来,但身体异常沉重,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压在床上。他能感觉到,掌心的水行令印记在微微发热,脚踝处的蓝色晶体也在缓慢旋转,两种力量在睡眠状态下自发地交融、流转,修复着他白天消耗的精力和暗伤。
这是一种奇妙的状态——意识清醒,但身体沉睡。他能“看”到房间里的景象,能“听”到窗外偶尔传来的、夜行兽低沉的呼吸声,能“感觉”到隔壁房间云逸平稳的呼吸。甚至能“感知”到更远处,城主府大阵那庞大而复杂的能量流动,像是无数条金色的溪流在夜空中交织成网。
这就是守门人血脉苏醒后的能力吗?
还是水行令带来的加持?
顾清不知道。但他能感觉到,自己对能量的感知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如果集中精神,他甚至能“看”到空气中飘浮的、细微的能量粒子——大部分是暗灰色的阴气,偶尔有几缕淡金色的阳气,还有极少数……淡蓝色的水灵之气。
那些水灵之气似乎被他掌心的印记吸引,正缓慢地向他汇聚,像归巢的萤火虫。
顾清尝试着去引导它们。
意念刚动,掌心的印记就亮了起来。淡蓝色的光芒在黑暗中格外醒目,水灵之气的汇聚速度陡然加快,从丝丝缕缕变成了涓涓细流,顺着手臂的经脉涌入体内。
清凉,纯净,带着生命的气息。
这些水灵之气在他体内循环一周后,一部分被身体吸收,修复暗伤;一部分汇入脚踝晶体,被汐的灵性同化;还有一部分……流向了眉心?
顾清一愣。
他集中意念“看”向自己的眉心。
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了一个极其微小的、淡金色的光点。光点内部,似乎有一个更微小的符文在缓缓旋转,形状很复杂,像是一把锁,又像是一扇门的轮廓。
地只印记。
凌虚子说的那个,能感应碎片和其他后裔的印记。
此刻,这个印记正在吸收水灵之气,虽然很慢,但确实在“成长”——光点稍微亮了一点,符文旋转的速度也快了一丝。
顾清心中一动。
如果水灵之气能滋养地只印记,那是不是意味着,通过吸收足够的水脉之力,他能强化自己的感应能力,更容易找到其他碎片和后裔?
这个念头让他精神一振。
但就在这时——
“咚。”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不可闻的敲击声,从窗外传来。
不是风吹动窗棂,也不是夜行兽的脚步声,而是……某种硬物轻轻敲击木质窗框的声音。
很轻,很克制,像是怕惊动什么。
顾清立刻屏住呼吸,所有感知集中到窗外。
听雨轩位于城主府内院的僻静角落,周围种满了高大的“静心竹”——这种竹子是鬼域特有的植物,能吸收阴气,释放出让人心神宁静的波动。按理说,这里应该是城主府最安全的地方之一,有层层防护阵法,还有府卫巡逻。
但现在,窗外有人。
或者说,有“东西”。
顾清悄悄睁开眼睛,身体依然保持沉睡的姿势,但右手已经摸到了枕头下的短剑。
“咚。”
又是一声。
这次更清晰了,而且伴随着一个极轻的、像是女子叹息的声音。
顾清的心跳加快了。
他轻轻翻身下床,赤足踩在地板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守门人血脉苏醒后,他对身体的掌控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每一步都轻盈得像猫。
他走到窗边,侧身躲在窗框旁,用指尖轻轻挑开一条窗缝,向外窥视。
窗外,是静心竹摇曳的阴影。月光——如果鬼域那层灰蒙蒙的光也能算月光的话——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斑,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模糊的光影。
而在那片光影中,站着一个人。
一个穿着青色布裙、提着竹篮的女子。
花娘子。
她站在竹林小径的中央,仰头看着顾清房间的窗户,淡金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像两盏小小的灯笼。她的表情很平静,甚至有些……呆滞?和白天见到时一样,像个刚睡醒的人。
顾清的心脏猛地一跳。
她怎么会在这里?
城主府有重重防护阵法,她是怎么进来的?府卫呢?巡逻的人呢?
“我知道你醒了。”花娘子的声音直接响在顾清脑海里,依然是那种轻柔的、风吹风铃般的感觉,“别怕,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来给你指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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