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间的日子,如同上了发条的机括,按着既定的轨迹,咔哒前行。
自那日后园偶遇,素素再未见过那个戴面具的青衣客。照歌公子似乎更忙碌了些,但待她依旧温柔体贴,甚至更为细致。他带她品茗听曲,为她描眉点唇,教她识字下棋……他像一个最完美的情人,用无尽的耐心与柔情,为她编织着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素素沉浸在这份“安稳”与“宠爱”中,那颗因青衣客而泛起涟漪的心,渐渐重新平静下来。只是,夜深人静时,那双沉痛克制的眼眸,偶尔还是会闯入她的梦境,带来一阵莫名的心悸与空虚,醒来时,枕边常有一片冰凉的湿意。她将这归咎于自己太过依赖照歌公子,以至于患得患失。
然而,命运的齿轮,从不因个人的意愿而停歇。
这日,照歌收到天宫密令,需即刻返京处理要务。他本欲带素素同行,但行程仓促,加之京中局势复杂,他思索再三,决定暂将素素安置在云来城一处更为隐秘舒适的别院,并留下数名心腹护卫“保护”。
“素素,京中有些琐事需我亲自处理,你暂且在此处住下,等我回来。”照歌握着她的手,语气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此地清静安全,缺什么尽管吩咐下人。我已交代清楚,定不会委屈了你。”
素素心中涌起强烈的不舍与不安,她抓住照歌的衣袖,眼中带着依赖:“照歌公子,你……你何时回来?”
“短则半月,长则一月。”照歌抚了抚她的发顶,笑道,“放心,我定尽快回来接你。你乖乖的,莫要乱跑,免得我担心。”
他俯身,在她额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素素脸颊绯红,心中那点不安被这亲昵的举动驱散了不少,只剩下离别的愁绪。
照歌离去后,别院果然如他所说,清静得近乎冷寂。护卫们尽职尽责,将她护得严实,却也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素素每日里除了看书、刺绣,便是对着庭院里的花发呆,日子过得寡淡如水。对赵歌的思念,与日俱增。
她开始频繁地做梦。
不再是模糊的背影和呼唤,而是些光怪陆离、却又无比真实的碎片。
她梦见自己身着华贵的白衣,立于九重云雾之巅,脚下是万千仙神俯首。
她梦见滔天的业火,巨大的古钟轰鸣,一个玄色的身影义无反顾地冲向毁灭,撕心裂肺的痛楚几乎将她淹没。
她梦见冰冷的诛仙台,凛冽的天雷,一个挺拔的身影被缚在刑柱上,浑身浴血,却依旧用那双深邃的眼眸,温柔而绝望地望着她……
每一次从这样的梦中惊醒,她都冷汗涔涔,心跳如鼓,泪水不受控制地流淌。她不明白这些梦境从何而来,只觉得心口像是被挖走了一块,空荡荡地疼。
“是我想照歌公子想得太厉害了吗?”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将对梦境的不安,更深地埋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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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之上,昆仑墟观星阁。
墨渊的脸色依旧苍白,但气息比之前稳固了许多。他面前悬浮着一面水镜,镜中映出的,正是凡间别院中,素素从噩梦中惊醒,拥被独坐垂泪的景象。
看着她因梦境而痛苦,因思念夜华而憔悴,墨渊的心如同在油锅中煎熬。他知道那些梦境是什么——那是被强行封印的记忆,在元神印记与他自身推演的双重作用下,开始本能地挣扎、复苏!
“快了……浅浅,再忍耐一下……”他低声喃喃,指尖一道微不可察的灵力注入水镜。他要小心翼翼地引导这些记忆碎片,既不能让她一下子承受太多而崩溃,又要确保这些“钉子”能牢牢楔入她的意识,不被夜华的温柔假象彻底覆盖。
同时,他也在暗中扰动天机,加剧凡间东荒边境的动荡。夜华身为太子,凡间根基不稳,边境告急的文书,会迫使他不得不延长滞留京城的时间。
分离,是催化不安与怀疑最好的温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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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间,京城,太子东宫(照歌行宫)。
夜华(照歌)看着手中边境传来的加急军报,眉头紧锁。翼族余孽勾结凡间叛军,攻势凶猛,边境数座城池告急。他必须亲自坐镇调度,甚至可能需要亲自前往督战。
这打乱了他的计划。他本想尽快处理完京中事务,回去接素素。如今看来,归期至少要推迟一两个月。
他走到殿中悬挂的巨幅疆域图前,目光落在东荒俊疾山的方向,眼神阴鸷。那个突然出现的青衣客,边境突如其来的动荡……这一切,都透着不寻常的气息。是巧合,还是……墨渊那边开始反击了?
他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他的局!
“来人。”
“殿下有何吩咐?”
“传令给云来城别院,加派一倍人手,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别院,更不得与素素姑娘接触。她若问起我,便说京中事务繁杂,归期未定,让她安心静养。”
“是!”
“另外,”夜华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去查,近日可有身份不明、气势不凡之人出现在云来城附近,尤其是……与昆仑有关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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