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虚的结界被狐帝白止与折颜上神联手,加固了一层又一层。流光溢彩的符文在云层间若隐若现,散发着不容侵犯的威严气息。昔日虽清冷却不乏访客的仙家圣地,如今彻底闭门谢客,宛如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又像是一个被精心打造、隔绝了所有风雨的……甜蜜囚笼。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剩下墨渊伤势缓慢的恢复,以及两人之间在绝境中悄然滋长、愈发浓稠的依恋。
玉清殿内,药香经久不散,却不再那么刺鼻,反而混合了一种淡淡的、属于白浅身上的桃花冷香。
墨渊终于不再终日昏睡,能够清醒一两个时辰。他靠在软枕上,看着白浅像只忙碌的小蝴蝶,轻盈地在殿内穿梭。
她端着白玉药碗,小心翼翼地吹凉,一勺一勺地喂到他唇边。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在对待世间最神圣的仪式。
“师父,张嘴,啊——”她有时会无意识地用上哄孩子的语气。
墨渊眼底会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顺从地张口。药汁极苦,但他甘之如饴。
她为他擦拭身体,起初还会脸红心跳,手指微颤。墨渊会闭上眼,配合地让她动作,耳根却不易察觉地泛红。后来渐渐习惯,她能一边擦拭着他背上依旧狰狞的伤痕,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昆仑山的琐事。
“令羽师兄昨日猎到了一只雪灵雉,炖了汤,我尝了,可鲜了,晚点给师父端来。”
“长衫他们又在后山比剑,吵吵闹闹的,被我训了一顿,让他们远点切磋,别吵到师父休息。”
她的指尖带着温凉的灵力,轻柔地拂过那些伤痕,带来细微的痒意和难以言喻的慰藉。
最私密,也最让墨渊心神震颤的,是夜里。
他伤势未愈,时常会因疼痛或梦魇在深夜惊醒。每当这时,总有一只微凉的小手立刻握住他的,紧接着,那张写满担忧的小脸就会凑到床边。
“师父?又疼了吗?”
有时,她会干脆和衣躺在他身侧,隔着一层薄薄的寝衣,传递着彼此的体温。她不敢压倒他,只是侧身蜷缩着,像一只寻求庇护的小兽,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臂上。
“我在这里,师父安心睡。”
少女清浅的呼吸拂在他的颈侧,带着桃花的甜香,奇异地抚平了他神魂深处因天雷留下的灼痛与惊悸。这于礼不合,逾越了师徒乃至普通仙友的界限。但在这与世隔绝的殿宇内,在经历了生死大劫之后,所有的礼法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他默许了这份亲近,甚至……贪恋这份温暖。
他们的话并不多。很多时候,只是静静地待着。
白浅会找来一些记载着奇闻异志或阵法推演的玉简,靠在床边,轻声念给他听。她的声音清脆,如同玉珠落盘,驱散了殿内的沉寂。
墨渊闭目听着,偶尔会在她遇到艰涩之处微微蹙眉时,低声提点一两句。他虽虚弱,但见识与智慧仍在,寥寥数语,便能让她茅塞顿开。
有时,她会摆开棋盘,自己与自己对弈。
墨渊靠在枕上,目光落在棋盘上,看着她时而蹙眉沉思,时而恍然落子。他不出声,只用眼神引导。当她下出一手妙棋时,他会几不可查地点一下头;当她即将走入陷阱时,他的目光会在那关键处略有停留。
白浅心领神会,抬头对他嫣然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小小的得意和全然的信赖。一种无声的默契在棋枰方寸间流淌,比任何言语都更缠绵。
这一日,阳光透过窗棂,洒下细碎的光斑。
白浅正低头专注地削着一只灵果,想切成小块方便他入口。阳光勾勒着她低垂的眉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神情温柔得不可思议。
墨渊静静地看着,心中最坚硬的一角,仿佛被这温暖的阳光彻底融化了。他艰难地抬起手,指尖微颤,轻轻拂开了她额前一缕不听话的碎发。
动作轻微,却让白浅整个人僵住。
她猛地抬头,撞进他深邃如星海的眸子里。那里没有了往日的清冷威严,只剩下几乎要将人溺毙的温柔与一种沉甸甸的、她尚且无法完全读懂的情感。
“师……师父?”她的心跳骤然失序。
墨渊没有回答,只是用手指,极其缓慢地、珍重地,描摹了一下她秀气的眉骨。
一切尽在不言中。
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告白,比山盟海誓更动人心魄。白浅的脸颊瞬间绯红,如同染上了天边最艳丽的晚霞。她低下头,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心里像是打翻了蜜罐,甜得发慌。
这方小天地的宁静,并未能完全隔绝外界的纷扰。
折颜时常会带来一些消息。
“天宫那边没什么动静,看来是暂时偃旗息鼓了。不过,瑶光的战部调动频繁,似乎在加紧搜寻翼族余孽,也像是在……监视昆仑虚的动向。”
“夜华太子……近日深居简出,但据闻,他去拜访了缘机仙子。”
“青丘那边你父君稳着呢,让你安心照顾墨渊,不必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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