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上神在紫霄殿外含怒而去的身影,并未如她所愿那般悄然消逝于昆仑虚的云海之中。相反,她如同一颗投入静湖的巨石,激起的涟漪以惊人的速度向四海八荒扩散开去。
流言,总是比真相跑得更快,也更具杀伤力。
起初还只是昆仑虚内部弟子间隐晦的揣测与异样目光,不过数日,便已发酵成了席卷三界的风言风语。茶楼酒肆,仙山秘境,但凡有生灵聚集之处,几乎都在窃窃私语着同一个惊世骇俗的“秘闻”——
昆仑虚之主墨渊上神,与其座下青丘女弟子司音(亦即白浅帝姬),关系暧昧,有违伦常!
“听说了吗?墨渊上神为了那个小徒弟,硬生生受了东皇钟的反噬!”
“何止!瑶光上神前去探望,竟被拦在殿外,说是闭关,实则……嘿嘿,怕是殿内春光正好,不便见客吧?”
“青丘帝姬竟如此不知廉耻,借着师徒名分行苟且之事?”
“墨渊上神数十万年清誉,竟毁于一狐女之手,可悲可叹!”
这些话语,如同淬了毒的藤蔓,缠绕着每一个听闻者的心神。有鄙夷,有兴奋,有惋惜,更有无数双隐藏在暗处的、幸灾乐祸或别有用心的眼睛,紧紧盯住了昆仑虚,盯住了那扇依旧紧闭的紫霄殿门。
九重天,凌霄宝殿。
高座之上的天君,面沉如水。他手中捏着一枚由心腹密探呈上的玉简,其内详细记录了近日来流传于三界的种种流言,甚至附上了几段经过“加工”的、关于瑶光上神在紫霄殿外与叠风冲突的影像。
“砰!”
天君猛地将玉简拍在御案之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殿内侍立的仙官们浑身一颤,纷纷低下头,大气不敢出。
“荒谬!无耻!”天君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意,在整个大殿中回荡,“墨渊乃父神嫡子,受命镇守昆仑,维系天地秩序!如今竟传出如此不堪之污言秽语,玷污上神清誉,动摇四海根基!尔等是干什么吃的?竟让这等流言肆意传播!”
殿下众仙噤若寒蝉,无人敢在此刻触怒天颜。
一名须发皆白、身着司礼仙官袍服的老者颤巍巍出列,躬身道:“陛下息怒。流言虽厉,却未必是空穴来风。瑶光上神素来倾慕墨渊上神,她亲眼所见,亲口所言,恐怕……未必全是虚妄。且那青丘白浅,确在紫霄殿内日夜不离照料多年,男女有别,师徒有名,如此亲密,难免惹人非议啊……”
“非议?”天君冷哼一声,目光锐利如刀,“即便是真,此等有违纲常、悖逆人伦之事,岂能容于天地之间!墨渊糊涂!枉费朕对他寄予厚望!”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算计。
“传朕旨意!”天君沉声道,“着司礼监即刻派遣使者,前往昆仑虚!一为探望墨渊上神伤势,二则……”他顿了顿,语气森然,“申明天道伦常,提醒上神,莫要因私情而忘公义,因小徒而损清名!让他……好自为之!”
“臣,遵旨!”司礼仙官连忙领命。
天君的旨意,如同一声号令,彻底将这场风波的暗流,推到了明面之上。
……
昆仑虚,紫霄殿。
殿内的静谧与温馨,并未被外界的滔天风浪所打破。墨渊的伤势恢复得极好,已能自行下床缓步行走,只是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周身气息也尚未恢复到巅峰状态。白浅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在殿内慢慢踱步,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勾勒出和谐而亲密的剪影。
“师父,您感觉如何?可要歇息片刻?”白浅仰头看着他,眼中满是关切。
墨渊停下脚步,低头看她,目光柔和:“无妨。躺了许久,走动片刻反而舒坦。”
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她搀扶着自己的手背,那细微的触碰,带着无需言明的亲昵。白浅脸颊微红,却没有躲闪,反而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就在这时,殿外再次传来了叠风的声音,这一次,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师尊,天宫司礼监使者到访,奉天君旨意,前来……探望师尊,并有天君口谕传达。”
殿内的温情氛围瞬间凝滞。
墨渊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寒意。白浅搀扶着他的手猛地一紧,脸色微微发白。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而且来的如此之快,如此……正式。
墨渊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放松。他缓缓直起身,虽然依旧倚靠着她的搀扶,但周身那股属于昆仑虚之主的、不容侵犯的威仪,已然悄然回归。
“请使者偏殿等候。”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
“是。”叠风应声退下。
墨渊转头看向白浅,目光深邃:“不必担心。”
白浅咬了咬下唇,重重地点了点头。有他在,她什么都不怕。
片刻后,紫霄殿偏殿。
天宫使者是一名面容古板、眼神锐利的中年仙官,他手持玉笏,身后跟着两名随从,姿态恭敬却难掩其骨子里的倨傲。见到墨渊在白浅的搀扶下缓步走入,他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惊异与……不易察觉的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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