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案素描 第25章 废弃工厂的线索

城北，与繁华的市中心相比，像是被时代列车暂时遗忘的角落。大片待开发的荒地杂草丛生，几座早已停产的工厂如同沉默的钢铁巨兽，锈迹斑斑地矗立在秋日的天空下，透着一股荒凉与寂寥。这里人烟稀少，只有偶尔驶过的货车扬起尘土，或是附近村落零星传来的犬吠。

专案组根据周宝国笔记本上那张潦草草图指向的大致区域，组织了大规模的实地排查。李斌将人员分成几个小组，划分区域，进行地毯式搜索。林枫跟着老刘以及技术中队的两名同事，负责排查草图核心区域——一座原市第三纺织厂的废弃厂区。

厂区大门早已锈蚀脱落，歪斜地敞开着，仿佛一张无声呐喊的嘴。院内杂草长得比人还高，破碎的玻璃和废弃的零件散落一地，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尘土和**有机物的混合气味。

“大家注意安全，留意脚下，重点寻找近期有人活动的痕迹，比如被踩倒的杂草、新鲜的烟头、脚印，或者任何可能与周宝国有关的物品。”老刘经验丰富地叮嘱道。

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杂草和废墟间艰难前行。林枫瞪大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丝异样。他发现靠近厂区西侧围墙的一片杂草，有被明显踩踏和压倒的痕迹，形成了一条隐约的小径，通向围墙根部一个半人高的破洞。

“刘哥，这边！”林枫招呼道。

几人凑近观察。破洞边缘的水泥残茬很旧，不像是新破坏的，但洞口内外的杂草倒伏方向一致，显示近期有人频繁从这里钻过。

“他可能经常从这里进出。”老刘蹲下身，仔细查看洞口附近的泥土，可惜未能提取到清晰的鞋印。

他们依次钻过破洞，里面是纺织厂原来的一个附属仓库，如今屋顶塌了大半，阳光从窟窿里投射下来，形成一道道斑驳的光柱。仓库内部相对空旷，地面堆积着厚厚的灰尘和鸟粪。

技术民警立刻开始工作，使用多波段光源和勘查灯对地面进行扫描。很快，他们在仓库中央一片相对干净的区域，发现了一些模糊的足迹和……几处滴落状及擦拭状的暗红色斑痕！

“血迹？！”林枫心头一紧。

技术民警小心翼翼地对斑痕进行取样，并用试剂进行了初步检测。“是人血！鲁米诺反应阳性！”技术民警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

这里极有可能就是第一现场，或者至少是其中一个重要关联现场！

搜索立刻变得更加仔细。在靠近仓库一个阴暗角落的杂物堆里，林枫发现了一个被随意丢弃的、沾满灰尘的灰色帆布包。他小心地用镊子挑开背包，里面空荡荡的，只在夹层里找到几个空塑料瓶和半包受潮的廉价饼干。然而，在背包外侧一个不起眼的小口袋里，林枫摸到了一小片硬纸。

他小心地取出来，那是一张被揉搓得皱巴巴、但依稀能辨认出图案的彩票——一种即开型的刮刮乐彩票，刮奖区已经被刮开，露出了下面的图案。

“彩票？”老刘接过那张脏兮兮的纸片，对着光仔细看着。刮开的区域显示，中的是末等奖，金额只有五元。

“周宝国说的‘时来运转’、‘有点盼头’，难道就是指这个？”林枫感到有些难以置信。为了这张只中了五块钱的彩票？这似乎与他当时略显兴奋的状态不太匹配。

“不一定。”老刘沉吟道，“也许他中的不止这一张，或者，他以为自己能中更大的？对于一个长期贫困、精神状况又不稳定的人来说，哪怕是一点微小的希望，也可能被无限放大。”

技术民警对背包和彩票进行了取证。同时，对仓库内其他区域的勘查也有了新的发现。在距离血迹不远的一根锈蚀的铁管下面，技术民警发现了一小截被踩进泥土里的、暗红色的硬质纤维，与法医在周宝国指甲缝里提取到的纤维碎屑颜色和材质都非常相似！

“扩大范围！以这个仓库为中心，向外辐射搜索！重点寻找可能用作凶器的钝器，比如铁棍、砖头，或者任何带有血迹的物品！”老刘通过对讲机向其他小组通报了发现，并下达指令。

整个厂区的搜索力度骤然加大。林枫和其他同事一起，几乎是将厂区又细细地梳理了一遍。终于在距离仓库百米外的一个废弃水泥搅拌机旁边，一名侦查员发现了一根长约半米、一端沾有疑似干涸血迹和几根头发的水泥钢钎！

钢钎被小心地提取、封装，立刻送回局里进行DNA比对和痕迹检验。

站在荒草丛生的废弃厂区，看着技术人员忙碌的身影，以及那根被当作重要物证取走的钢钎，林枫的心情复杂。周宝国，这个生活在城市边缘的拾荒者，他生命的最后时刻，很可能就是在这片被遗忘的废墟中度过的。他那所谓的“时来运转”，最终却将他引向了死亡的深渊。

那张末等奖的彩票，那截神秘的红色纤维，还有这根沾血的钢钎……这些零散的线索，如同散落在废墟中的碎片，正等待着他们去拼凑出完整的真相。凶手的影子，似乎已经在这片荒凉之地的上空，隐隐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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