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NA比对结果很快出来,确认了清水河中的死者正是失踪多日的周宝国。这个消息让专案组精神一振,至少,案件侦查有了一个明确的起点。周宝国的弟弟周宝民在辨认室看到哥哥生前照片和遗物时,泣不成声,一个劲地念叨:“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肯定是出事了……”
安抚好家属情绪后,李斌和老刘亲自对周宝民进行了详细的询问。林枫在一旁记录,试图从家属的叙述中拼凑出周宝国生前最后的生活轨迹。
据周宝民描述,他哥哥周宝国性格有些内向、执拗,年轻时受过一些刺激,精神状态时好时坏,无法从事稳定的工作,多年来一直靠捡拾废品和打点零工为生,独自居住在城西老城区一处快要拆迁的平房里。兄弟俩关系尚可,周宝民时常会接济一下哥哥。
“我哥他……人不坏,就是有时候认死理,捡废品的时候,为了一个瓶子、一块纸板,容易跟人吵起来。”周宝民抹着眼泪说,“但他胆子小,真动手的时候少。我也劝过他别干了,来跟我住,他不肯,说自在。”
“他失踪前,有没有什么异常?跟什么人结怨比较深?或者,有没有跟你提过最近遇到了什么事,得了什么‘意外之财’?”老刘引导着问道。
周宝民努力回忆着,摇了摇头:“没听他说结什么大仇。异常……好像也没有。就是失踪前一天,他来我家吃饭,心情好像还不错,多喝了两杯,嘴里念叨着什么……‘时来运转’、‘总算有点盼头了’之类的话,我也没太在意,以为他又在哪捡到点值钱的东西了。”
“时来运转?有点盼头?”李斌捕捉到这两个词,“他有没有说具体是什么事?”
“没有,我问了,他就嘿嘿笑,不肯说,神神秘秘的。”周宝民肯定地说。
这无疑是一个重要的信息。一个长期生活在底层、精神状态不稳的人,突然觉得自己“时来运转”,这“运气”的来源很可能是关键。
询问结束后,专案组兵分几路。一路围绕周宝国的社会关系进行深入摸排,重点走访他经常捡废品的区域(几个大型垃圾中转站、废旧物资回收点以及一些老旧小区),询问其他拾荒者、回收站老板、小区保洁和保安,了解周宝国平时的为人、近期是否与人发生过激烈冲突、或者是否真的有过什么“意外发现”。
另一路,则对周宝国位于城西的住所进行彻底的勘查,希望能找到他口中“盼头”的线索。
林枫跟着老刘和技术中队的同事,来到了周宝国居住的那排低矮、潮湿的待拆迁平房。房间狭小昏暗,弥漫着一股霉味和废品堆积产生的怪味。屋内陈设极其简陋,除了一张破旧的木板床、一个瘸腿的桌子和一个堆满杂物的墙角,几乎别无他物。
技术民警穿着勘查服,开始对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进行仔细的搜索、取证。林枫和老刘也戴上手套,协助翻查那些堆积的废品和杂物。大多是些常见的矿泉水瓶、纸板、旧报纸,还有一些生锈的金属件,并无特别之处。
在翻查床底下一个捆扎好的旧纸箱时,林枫发现里面除了一些破旧衣物,还有一个用塑料袋层层包裹的东西。他小心地取出来,打开塑料袋,里面是一个略显陈旧的硬壳笔记本。
林枫心中一动,翻开笔记本。里面并非文字,而是用圆珠笔或铅笔画的些歪歪扭扭的图,像是一种简易的地图,标注着一些箭头、叉叉和圆圈,旁边还有一些难以理解的符号和数字。有些页面还贴着从旧报纸或广告单上剪下来的碎片,内容多是些本市的区域地图片段或者楼盘广告。
“刘哥,你看这个。”林枫把笔记本递给老刘。
老刘接过来,仔细翻看,眉头越皱越紧:“这画的是什么?藏宝图?”他指着其中一页相对清晰的草图,上面标注的区域似乎是城北靠近郊区的一个地方,那里有几个废弃的工厂和一片待开发的荒地。“这个地方……有点眼熟。”
“他会不会是发现了什么东西?或者,他以为他发现了什么东西?”林枫推测道,“所以他才会觉得自己‘时来运转’?”
“很有可能。”老刘点点头,“一个精神状况不稳定的人,如果坚信自己发现了什么‘宝藏’或者值钱东西的秘密,确实可能会表现得异常兴奋。但这也可能为他引来杀身之祸。”
技术民警对笔记本进行了取证,准备带回局里进行进一步分析。同时,对其他物证的勘查也在继续,但再未发现其他明显有价值的线索。
与此同时,社会关系摸排组也反馈回信息。通过走访,了解到周宝国确实因为抢“地盘”(捡废品的好位置)与几个同行有过口角,但矛盾都不深,达不到杀人泄愤的程度。有回收站老板反映,大概在周宝国失踪前四五天,他似乎挺高兴,来卖废品时还破天荒地买了包稍好点的烟,但问起原因,他也只是含糊地说“快熬出头了”。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隐隐指向了周宝国在失踪前可能有的那次“发现”。而这个“发现”的地点,很可能就记录在那个神秘的笔记本里,尤其是那张标注着城北废弃工厂区域的草图。
专案组决定,下一步的侦查重点,就是围绕周宝国笔记本中记载的区域,特别是那张草图指向的城北废弃工厂及周边,进行大规模的实地排查和走访,寻找周宝国可能到达过的痕迹,以及他“发现”的究竟是什么。同时,对周宝国失踪前后,该区域的监控(如果有的话)进行调取查看。
真相,似乎就隐藏在那片荒芜与废弃之中,等待着他们去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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