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的寂静比医疗翼更甚,那是一种沉淀了数年、浸透了魔药与阴冷石壁气味的死寂。
年轻西弗勒斯躺在坚硬的床板上,身体每一处都在叫嚣着疲惫与疼痛,但大脑却异常清醒,如同被冰水浸透。
十一年。
莉莉死了。
未来的自己,那个眼神冰冷、言语刻薄、周身缠绕着比地窖更深沉黑暗的男人,就是十一年后的他。
这个认知像一条冰冷的蛇,缠绕着他的心脏,缓慢收紧。他试图在那张成熟却阴郁的脸上寻找熟悉的痕迹,找到的却只有一片令他心悸的陌生。那不仅仅是岁月的打磨,更像是一种……内核的彻底重塑。是什么,能将一个人变成那样?莉莉的死?还是这十一年间,他所不知道的其他东西?
他抬起右手,指尖划过左臂麻木的皮肤。暗痕的力量感应不到了,那种时刻存在的灼痛和搏动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是时空穿梭的代价?还是那股混乱的力量在他引爆的最后一刻,已然耗尽?他无法确定。但这麻木的左臂和空荡的体内,无疑让他变成了一个手无寸铁、任人宰割的废人。
而那个年长的自己,显然并不打算提供任何帮助,甚至……抱有极大的敌意。
“麻烦”、“残骸”、“处理掉”……这些词汇在他脑中回荡,带着冰冷的回音。他毫不怀疑,如果可能,那个男人会毫不犹豫地将他这个“意外”彻底抹除,以维持某种岌岌可危的平衡或……掩盖某些秘密。
他必须自救。
他强迫自己忽略身体的抗议,从床上坐起。悬浮的光球依旧散发着冰冷的光芒,将狭小房间的每个角落都照得清清楚楚——粗糙的石壁,堆积的杂物,歪腿的木桌,以及桌上那根断裂的、象征着他过去一切的魔杖。
他走到桌边,拿起那根被粗糙粘合的魔杖。触手冰凉,杖身布满裂纹,内部的魔法脉络显然已经彻底损毁。他尝试着调动体内那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魔力去沟通它,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彻底没用了。
他将魔杖放下,目光转向房间角落那些蒙尘的箱子和空置的魔药架。或许……这里会留下点什么?哪怕是过去他自己遗弃的、微不足道的东西?
他走到最近的箱子前,掀开积满灰尘的罩布。下面是一个普通的木箱,没有上锁。他打开箱盖,里面是一些散乱的、写满了复杂魔药方程式和如尼文推演的羊皮纸,墨迹已经有些褪色,笔迹狂放而熟悉,是他六年级左右的研究风格。他快速翻阅着,大多是些未完成的构想和失败的记录,对他现在的处境毫无帮助。
他又查看了其他几个箱子和架子,找到了一些废弃的、品质低劣的魔药材料,几本他早已熟读并超越的基础魔药理论书籍,还有一些……空的、用来盛放某些特殊魔法液体的水晶瓶碎片。
一无所获。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他的脚尖无意中踢到了最里面墙角一个不起眼的、用黑色绒布包裹的扁平物体。
他蹲下身,拂去绒布上的灰尘。布包不大,入手有些沉。他解开系绳,掀开绒布——
里面是一面样式古朴、边缘雕刻着蛇形纹路的银制手镜。镜面光滑,却映照不出任何影像,只有一片朦胧的、仿佛水波荡漾般的银光。
年轻西弗勒斯的呼吸微微一滞。
这面镜子他认识。或者说,他见过类似的描述。在凌晏留下的、关于古代魔法造物零散记载的笔记中,曾提到过一种“溯影之镜”的仿制品,能够在一定条件下,记录并回放特定地点过去一段时间内发生的影像和声音片段,但极不稳定,且需要特殊的魔力或媒介才能激活。
这面镜子……为什么会在这里?是未来的他留下的?还是更早的时候,他自己藏在这里,却因为时间久远而遗忘了?
他拿起镜子,入手冰凉。镜背的蛇形纹路在冷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他尝试着像使用常规魔法物品一样注入魔力,但体内空荡,毫无反应。他又试着用精神力去触碰,镜面依旧只是荡漾着朦胧的银光,没有任何变化。
需要媒介……或者特定的触发条件?
他思索着,目光再次扫过这个狭小的房间。这里曾经是他(或者说未来的他)的私人储藏室,或许……藏着某些只有“西弗勒斯·斯内普”自己才知道的秘密?
他开始更仔细地检查石壁,用手指敲击每一块看起来可能松动的石头,检查地面是否有隐藏的暗格。这个过程耗费了他大量的体力,冷汗浸湿了他额前的黑发,左臂的麻木感也因为这番动作而传来阵阵隐痛。
终于,在靠近床脚的一块看似与周围无异的石板下,他感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魔力波动。非常隐蔽,若非他此刻对魔力空乏状态下的细微异常格外敏感,根本无法察觉。
他用力撬开那块石板(这几乎用尽了他残存的力气),下面是一个浅坑,里面只放着一件东西——
一个只有指甲盖大小、材质不明、刻满了微型如尼文的……黑色薄片。它散发着一种与霍格沃茨整体魔力氛围格格不入的、极其隐晦的阴冷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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