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尾巷的夏天,是黏稠而污浊的。空气里永远漂浮着河水的腥气和工厂排放的酸味,阳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烟尘,在肮脏的窗玻璃上投下无精打采的光斑。
西弗勒斯将自己关在那间狭小潮湿的房间里,像一只蛰伏在阴影里的蜘蛛,编织着属于自己的、无形的网。
房间是他的堡垒,也是他的牢笼。托比亚的咆哮和艾琳压抑的啜泣是永恒的背景音,穿透薄薄的墙壁,无孔不入。但西弗勒斯学会了屏蔽。
当那些噪音试图啃噬他的神经时,他便握住胸前的护身符,感受那温润的触感和其中流淌的、稳定的魔力波动,如同握住了远在霍格沃茨的、那片银色与绿色的阴影。
他不能像在学校那样明目张胆地练习魔法。《对未成年巫师加以合理约束法》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但他有他的方法。
无声咒成了他最好的掩护。他坐在吱呀作响的旧木桌前,对着面前一片从窗外飘进的、沾满煤灰的羽毛,意念集中。
没有魔杖挥舞,没有咒语呢喃,只有精神高度集中时额角微微的刺痛和魔力在体内奔涌的细微感觉。羽毛颤抖着,极其缓慢地、歪歪扭扭地脱离桌面,悬浮在离桌面几英寸的空中,维持十几秒后,又无力地落下。
失败,调整,再失败,再调整。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滴在摊开的、用作伪装的麻瓜作业本上,洇开一小团湿痕。精神力的消耗是巨大的,但他乐此不疲。每一次成功的悬浮,哪怕只有一秒,都是对这片令人窒息的环境的无声反抗,都是向凌晏所在的那个世界靠近的一小步。
古代魔文的练习更加隐秘。他用最普通的铅笔,在作业本的空白处,一遍又一遍地绘制那个“静”字符文。没有魔力注入,只是纯粹的形体模仿。
铅笔尖划过粗糙的纸面,发出沙沙的声响,与门外托比亚醉醺醺的呓语交织在一起。他的手腕因为无数次重复而酸痛,绘制的符文却在这些枯燥的练习中,线条变得越来越稳定,结构越来越精准。他闭着眼也能流畅地画出它的每一道转折,仿佛那轨迹已经刻进了他的肌肉记忆。
凌晏灌输的那些魔法理论,成了他夜晚的精神食粮。当托比亚终于醉倒在沙发上鼾声如雷,当艾琳也回到她自己的房间陷入沉默,西弗勒斯才会点起一盏昏暗的旧台灯,拿出藏在床板下的、写满凌晏注解的笔记和那几本远超一年级水平的书籍,如饥似渴地阅读、演算。
那些关于魔力本质、元素协调、规则漏洞的艰深知识,像一束强光,照亮了他原本局限于课本的、狭窄的魔法视野。他贪婪地吸收着,试图理解凌晏话语背后那个更加宏大而危险的魔法世界。
护身符是他与那个世界唯一的、切实的联系。它总是散发着稳定的、令人安心的温热。
有时,在深夜,当他因为过度消耗精神力而头痛欲裂时,那护身符似乎会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清凉的气息,如同夏日里掠过湖面的一丝微风,悄无声息地抚平他精神的褶皱。
他无法确定这是不是错觉,但他宁愿相信不是。这让他感觉,凌晏并非完全遥不可及。
日子在这种压抑而充实的蛰伏中一天天过去。科克沃斯的天空很少有彻底的蓝色,总是蒙着一层工业的灰黄。
西弗勒斯几乎不出门,食物是艾琳悄悄放在他门口的、最简单的面包和冷汤。他像一株生长在阴暗角落的植物,将所有能汲取的养分——无论是凌晏留下的知识,还是内心那股不甘的执念——都转化为向上攀爬的力量。
偶尔,他也会听到窗外传来莉莉和佩妮在巷子里玩耍的声音,她们的笑语清脆而遥远,像来自另一个星球。他只是抬起头,透过肮脏的玻璃瞥一眼那抹一闪而过的红色,然后便面无表情地低下头,继续他的练习或阅读。
道路早已分岔。他不再回头看。
七月在闷热和雷雨中过去,八月带着更深的潮气来临。西弗勒斯能感觉到,自己对无声漂浮咒的控制越来越稳定,持续时间也越来越长;那个“静”字符文,即使没有魔力注入,也仿佛自带了一丝微弱的、安抚心神的气息;而那些复杂的魔法理论,虽然依旧艰涩,但不再是完全无法理解的天书。
他的眼神变得更加沉静,也更加锐利,像被打磨过的黑曜石。蜘蛛尾巷的污浊似乎无法再轻易沾染他,有一种内在的力量,正在这具瘦弱的躯体内悄然生长,如同地底奔涌的暗流,等待着破土而出的那一刻。
当夏日的尾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悄然降临时,西弗勒斯知道,返回霍格沃茨的日子近了。
他摸了摸胸前的护身符,感受着那熟悉的温热,黑沉沉的眼睛里,没有任何对假期的留恋,只有一片沉淀下来的、对即将到来的第二学年的冷静期待。
蛰伏即将结束。他渴望回到那座城堡,回到那片银与绿的阴影下,回到那个能引领他走向更强大力量的人身边。这个夏天,他积蓄了足够的力量,也坚定了自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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