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胸口的魂烙如同第二颗心脏,带着一种冰冷而诡异的脉动。每一次搏动,都并非血液的流淌,而是细微的规则涟漪,搅动着西弗勒斯体内那片新生的、脆弱的力量海洋。
银灰色的“静”之力如同深潭,沉静而冰冷;而那些来自“虚无之种”的破碎规则碎片,则像是潭底躁动的、渴望吞噬一切的黑暗淤泥。
他静立在“茧”内,闭目凝神,全部意志都投入到对这具重构身躯的内视之中。凌晏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刻痕,留在他意识深处——平衡。驾驭这份力量,而非被其吞噬。
这并非易事。那魂烙并非死物,它像是一个活着的伤口,不断散发着“虚无”的引力,试图将他自身的能量、甚至意识,都拉入那片永恒的寂灭。他必须时刻维持着灵魂核心处那枚源初符文的稳定输出,以“静”之秩序,构筑起无形的堤坝,抵御着来自内部的侵蚀。
这比在外战斗更加耗费心神。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只有无声的、持续不断的拉锯战。他的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不是因为痛苦,而是源于极致的控制与消耗。他尝试着,极其缓慢地、一丝丝地引动魂烙中的黑暗规则碎片。
起初,只是最细微的一缕。那感觉如同将手探入绝对零度的液态氮,又像是触摸到了宇宙诞生前的“无”。一股强烈的、想要将自身也归于虚无的冲动伴随着刺骨的冰寒席卷而来,险些冲垮他的意志堤坝。
他立刻收紧心神,银灰色的“静”之力如同最坚韧的丝线,缠绕上那缕黑暗规则,强行约束其形态,引导其沿着一条预设的、远离核心的次要能量回路运转。过程如同在刀尖上引导岩浆,稍有不慎,便是引火烧身。
一次,两次,十次……
失败是常态。黑暗规则的反噬时而化作精神冲击,试图污染他的意志;时而引动能量紊乱,让他刚刚稳定的循环险些崩溃。每一次失败,都让他对这两种截然相反力量的特性有了更深的、近乎本能的认知。
凌晏始终在一旁静坐,如同沉默的礁石。他没有再出言指导,只是偶尔,当西弗勒斯体内的冲突接近某个危险阈值时,会有一股极其精纯平和的“静”之意念扫过,如同清凉的微风,稍稍抚平那躁动的波澜,为他争取到一丝调整的余地。
这不是帮助,而是保险。确保这柄刚刚重铸的利刃,不会在磨砺之初就自行折断。
不知经历了多少次失败的尝试,西弗勒斯终于成功地将一缕发丝般细小的黑暗规则,完整地引导着在一条封闭的次要回路中运转了一周。那缕规则之力最终耗散于无形,并未被他的核心吸收,但整个过程,没有引发剧烈的反噬。
一次微不足道的成功,却让他幽暗破碎的眼眸中,亮起了一丝锐利的光芒。
他找到了那种感觉——不是压制,不是对抗,而是……“疏导”。以“静”为堤坝,以自身意志为河道,引导那危险的“墟”力,在不触及自身根本的前提下,有限度地流淌、释放。
他再次尝试。这一次,目标更大胆一些。他同时引动了三缕黑暗规则碎片,试图将它们压缩、塑形,在掌心凝聚成一枚微型的、不稳定的黑暗能量针。
过程更加凶险。三缕规则的冲突几乎瞬间就撕裂了他预设的能量河道,狂暴的寂灭之力如同脱缰的野马,在他掌心炸开,将覆盖其上的银灰色能量都侵蚀得滋滋作响,留下几点焦黑的痕迹,传来深入骨髓的阴寒剧痛。
西弗勒斯闷哼一声,脸色白了白,却毫不犹豫地再次调动“静”之力,强行抚平了掌心的混乱,将逸散的黑暗规则重新约束、驱散。
他低头看着掌心那几点焦痕,眼中没有任何气馁,反而更加专注。失败,只是指出了错误的路径。他调整着能量河道的结构,改变着压缩的方式,再次开始。
时间在这一次次失败、调整、再尝试的循环中悄然流逝。
当西弗勒斯终于能够稳定地在掌心凝聚出一枚持续三秒不散、散发着微弱吞噬之力的黑暗能量针时,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已然濒临枯竭。这种精微到规则层面的操控,对心力的消耗远超任何形式的战斗。
但他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体内这两种力量的“理解”,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那枚魂烙不再仅仅是痛苦的源泉和潜在的炸弹,它开始像是一卷晦涩但蕴含着巨大力量的禁忌卷轴,等待着他去解读、去驾驭。
他散去了掌心的黑暗能量针,缓缓吐出一口带着冰寒气息的浊气。目光转向身旁那团依旧悬浮的、苍白色的纯净能量球——“茧”急需的资粮。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他走向光膜,步伐稳定。左胸的魂烙微微发热,与外界混沌中某个遥远的存在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共鸣。那是“虚无之噬”,它显然并未放弃,依旧在搜寻、等待着。
西弗勒斯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很好。
他一步踏出“茧”,再次置身于狂暴的混沌之中。但这一次,他不再需要费力调整频率去隐匿。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魂烙自然散发出的、属于“虚无”规则的微弱气息,就让周围那些低级的“残渣”如同遇到了天敌般,惊恐地退避开去,不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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