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太妃心防的那一丝松动,如同在冰封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涟漪虽微,却预示着冰层之下并非死寂。
江泠儿并未急于求成,依旧保持着每日送食、安静陪伴的节奏,如同最耐心的园丁,等待着那株饱经风霜的老树自己抽出新芽。
她知道,真正的信任需要时间酝酿,急不得。
然而,后宫从来不是一片可以让人安心耕耘的净土,揽月轩的平静,注定是短暂的。
这日午后,天色有些阴沉,秋风卷着落叶,打着旋儿撞在窗棂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江泠儿正坐在窗边,就着天光翻阅一本从刘公公那里借来的、讲述前朝风物志的残旧书卷,实则是在脑海中不断整合、分析着从各方汲取来的信息碎片。
忽然,一阵莫名的心悸让她指尖微颤。并非恐惧,而是一种被冰冷毒蛇盯上的、令人极度不适的直觉。
她强化后的精神力如同灵敏的雷达,对潜藏的恶意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感知。
几乎在同一时间,意识深处,灵蔓传来了极其微弱却清晰的警示波动:
【检测到针对宿主的微弱负面能量附着体靠近。能量性质:隐晦、阴损。建议提高警惕。】
来了。
江泠儿眸光一凝,合上了书卷。她并未起身,只是静静等待着。
果然,没过多久,庭院外再次传来了那熟悉的、带着刻意倨傲的脚步声,还是上次那个谢嫔身边的小太监。
这一次,他手里提着一个略显精致的食盒,与这揽月轩的破败格格不入。
“江才人安好。”小太监站在殿外,声音比上次似乎“客气”了些,但眼底那抹轻视依旧,“我们娘娘念着才人独居清冷,特赐下御膳房新制的芙蓉莲子糕,给才人尝尝鲜,也沾沾我们娘娘晋封的喜气。”
食盒被小荷接了过来。那太监说完,也不多留,仿佛完成任务般转身就走。
小荷提着食盒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困惑和不安:“小姐,谢嫔娘娘她……这次怎么这么好心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江泠儿示意小荷将食盒放在桌上。她没有立刻打开,而是凝聚精神力,仔细感知着食盒。
那股阴冷的、令人不适的附着感更加清晰了,虽然极其微弱,若非灵蔓预警和她增强的直觉,几乎无法察觉。这绝非普通的糕点。
她轻轻打开食盒盖,里面是几块做得十分精巧的芙蓉莲子糕,粉白相间,散发着淡淡的甜香,看起来诱人无比。
“好心?”江泠儿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只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她拈起一块糕点,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甜香之下,似乎隐藏着一丝极其淡薄的、不属于食物本身的、近乎于草木**的涩味。
“灵蔓,能分析具体成分吗?”她在心中询问。
【能量层级过低,且经过处理,无法精确分析。仅可判定为混合性微弱毒素,由两种及以上性质相克之物巧妙配比而成,单独食用少量无明显症状,长期或大量摄入会缓慢损害脏腑,尤其对体质虚弱者效果显着。】
相克之物?缓慢损害?江泠儿眼神彻底冷了下来。谢嫔这次的手段,比上次送霉米要阴毒得多!
霉米是羞辱和粗浅的算计,而这掺了相克食物的糕点,则是真正要人性于无形的毒计!若她毫无防备,日积月累吃下去,身体必然日渐亏空,届时缠绵病榻乃至“病逝”,谁也查不出缘由,只会觉得她这“病弱”的才人福薄。
直接扔掉?对方必然还有后手,可能反咬她一口不敬上位,糟蹋赏赐。
声张出去?没有证据,只会打草惊蛇,甚至被反诬陷害。
默默承受?那便是自寻死路。
江泠儿大脑飞速运转,危机公关思维和导演思维瞬间紧密结合,一个清晰的反击计划在脑海中迅速成形。
她要的不仅仅是自保,更要借此机会,给谢嫔埋下一根刺,同时进一步巩固自己在揽月轩的地位。
第一步,引入“意外发现者”,撇清自身嫌疑。
她将目光投向一旁惴惴不安的小荷,以及……窗外正在慢吞吞扫着落叶的、另一个较为沉默的小宫女秋云。秋云是内务府后来补来的,年纪小,性子怯懦,但眼神干净,比张嬷嬷和刘公公更容易引导。
“小荷,”江泠儿压低声音,语气严肃,“你去把秋云叫进来,就说我有些针线活计要吩咐她。记住,自然些。”
小荷虽不解,但依言而去。很快,怯生生的秋云走了进来。
江泠儿脸上换上了一副略带欣喜的笑容,指着桌上的食盒对秋云道:“秋云,你来得正好。这是谢嫔娘娘赏的糕点,看着甚是精致。我近日胃口不大好,也用不了这许多,这块赏给你和小荷尝尝鲜。”她说着,亲自拿起一块糕点,作势要递给秋云。
就在秋云受宠若惊地要接过时,江泠儿的手指“无意间”一松,那块芙蓉莲子糕掉落在了地上,恰好滚到了光线较好的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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