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园的日子,如同山涧溪流,看似单调重复,却又在不经意间冲刷出新的纹路。
自那夜初步改良出【灵源流转法】后,泠白日里扮演着勤恳笨拙的杂役少女林婉儿,夜晚则在严密的伪装下,以惊人的效率夯实着自己的根基。
赵横每隔三五日的神识探查,如同悬在头顶的细丝,时刻提醒她不能有丝毫松懈。而药园主管刘老那近乎漠然的麻木,反而成了她伪装最好的背景板。
刘老的生活极有规律,或者说,极简单。每日天不亮,他便佝偻着身子出现在药园,用他那干涩的嗓音分配极其简单的任务。
除了照料泠负责的甲字区域那几块最普通的凝露草和地根藤,其他更精细、可能涉及稍珍贵些灵草的药田,都由刘老亲自打理,绝不让泠沾手。
他的大部分时间,都蹲在自己那间比泠的茅屋好不了多少的石屋前。石屋门口常年堆着些晒干的、品相不佳的灵草边角料和空了的劣质酒坛。
刘老要么对着几片破旧的、画着简陋符文的黄纸发呆,要么就是抱着一个黝黑的酒葫芦,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
他身上那本就微弱的炼气三层灵力,在酒气蒸腾下显得更加涣散不稳,眼神也时常处于一种半醉半醒的浑浊状态。
泠暗中观察过几次,刘老照看的几块核心药田里,种植的是一种名为“血纹草”的低阶灵草。
这种灵草叶片狭长,叶脉呈暗红色,是炼制几种低阶疗伤、补血丹药的辅料之一,价值比凝露草高些,但也不算珍贵。
刘老对这几块血纹草药田似乎格外上心,每日都会亲自查看,浇水、松土、甚至偶尔会施展一种极其微弱的、带着淡淡木属性和土属性灵力的“催生术”,尽管效果看起来微乎其微。
然而,就在泠来到百草园的第十日左右,她敏锐地察觉到,刘老照看的其中一块血纹草药田,似乎出了点问题。
那片药田位于药园最深处,背阴潮湿,靠近一处山岩渗水处。原本长势尚可的血纹草,叶片尖端开始出现不正常的焦黄卷曲,叶脉间的暗红色纹路也变得黯淡无光,甚至有几株出现了根系轻微腐烂的迹象。
刘老查看的次数明显增多,眉头也皱得更紧,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他尝试过增加“催生术”的频率,调整了浇水时间,甚至偷偷撒了一些碾碎的、不知名的矿石粉末,但情况并未好转,反而有蔓延的趋势。
泠每日经过那片药田边缘去往自己负责的区域,都会不动声色地用她那经过多次世界淬炼、尤其对能量和生命状态异常敏感的感知力,悄悄“扫描”一下。
在星际世界,她曾汲取过顶尖生物学家关于生态平衡与植物病理的知识;在ABO世界,她对生命能量和信息素本质有着深刻理解;而菟丝花与生俱来的寄生本能,也让她对“宿主”的健康状况有着近乎直觉般的洞察。
透过表象,她“看”到的不仅仅是叶片焦黄。
她能感知到那些血纹草内部生命能量的流转变得滞涩、紊乱。土壤中传来的、供给灵草生长的“地气”出现了微妙的失衡。
其中某种偏向“金”属性的锐利、肃杀之气过盛,而代表滋养与生机的“木”、“水”之气则相对匮乏。土壤的酸碱性与微量元素配比,似乎也因为长期种植同一种灵草和不当管理而出现了偏差。
简单来说,这块地“累”了,“偏食”了,而且环境中的某种“毒素”正在积累,超过了血纹草这种低阶灵草的耐受范围。
泠心中了然。在修仙界,这种问题或许会被归结为“地气失调”、“五行冲克”或“沾染了阴煞邪气”。解决之道,要么以更强的灵力强行梳理地气,要么使用更高级的“化煞”、“调衡”类符箓或阵法,要么……直接换块地。
但显然,刘老既没有足够的修为梳理地气,也买不起高级符箓,更不可能轻易放弃这块经营多年的药田。他的“催生术”和那些矿石粉末,或许是想强行补充某种元素或压制某种不良气息,但方法粗糙,效果适得其反。
一个念头在泠心中升起。
她不是滥好人,更不会为了几株无关紧要的低阶灵草暴露自己。但刘老作为药园主管,他的态度和能接触到的资源,对她目前的处境有不小影响。
如果能用不引人怀疑的方式,稍稍展示一点“价值”,或许能改善一下环境,甚至……获得一些意料之外的“知识”。
她开始行动,但极其谨慎。
她并没有直接对血纹草或土壤做什么。而是利用每日去山涧取灌溉用水的机会,在远离药园的山林边缘,寻找一些不起眼的、具有微弱调和与净化土壤作用的普通植物。
比如叶子宽大、汁液略黏的“厚土藤”嫩芽,根系发达、能吸收特定矿物质的“铁线蕨”残根,以及一些腐殖质丰富的落叶层下的黑色泥土。
她将这些找到的东西,在取水的木桶中悄悄浸泡、揉搓,制成一种极其清淡、几乎无色无味、灵气波动微乎其微的“天然调和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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