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荏苒,如同指间流沙,悄然便是十个寒暑。
十年,对于历史长河不过一瞬,但对于一个曾深陷泥潭、濒临崩溃的王朝而言,却足以发生天翻地覆的蜕变。曾经的燕朝,北境烽火连天,内部腐朽僵化,国库空虚,民心惶惶,俨然一副末世光景。
而十年后的今天,展现在世人面前的,却是一幅生机勃勃、根基日渐深厚的 “元熙中兴” 画卷。
北境,那片曾经浸透鲜血、承载无数悲歌的土地,如今已化为帝国最坚实的盾与最锋利的矛。
萧寒,这个名字早已超越了将军的范畴,成为了一种象征,一种信念。
十年间,他麾下的“龙骧”、“虎贲”等精锐,完全按照他与朝廷共同完善的“精兵”模式打造,装备着制式精良的刀甲弓弩,如同一群沉默而高效的战争机器。
他们不再是单纯的防守,而是主动出击,将戎族主力彻底逐至阴山以北的苦寒之地,不仅收复了旧疆,更开拓了新的缓冲地带,设立了一系列互为犄角的坚固军镇。
萧寒用兵,诡谲与正大并存,奇袭时如雷霆骤降,列阵时如山岳难撼。他爱兵如子,与士卒同甘共苦,在军中威望极高;他对朝廷忠心不二,每次大捷,奏报皆言辞恭谨,所有重大决策必先请旨。
慕容宸对其信任有加,晋封其为 镇北侯,都督北境诸军事,赋予其总揽北疆防务的全权。在边关的茶楼酒肆,说书人口中的萧侯爷,是能止小儿夜啼的军神;在朝堂之上,他是无可争议的北疆柱石。
由他实践并成功的“精兵”策略与一套适合燕军的新战术体系,已被兵部整理成册,逐步推广至帝国其他重要边镇,潜移默化地改变着整个燕军的风貌。
军事改革的成果,已深刻融入到燕朝的武备血脉之中。
京郊的“燕山讲武堂”,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仅有百名学员、备受质疑的新生事物。
十年发展,它已拥有了一片规模宏大的建筑群,分设步兵、骑兵、弓弩、工兵、辎重、乃至初步的参谋科,在校学员常年维持在数百人规模。
来自各地军队的佼佼者、武举中的精英、乃至一些渴望建立功业的宗室子弟在此学习。
课堂上,不仅有宿将讲解实战案例,有兵部官员分析山川舆图,更有沙盘推演上的激烈对抗。
从这里走出的军官,带着相似的军事语言和忠君报国的信念,如同新鲜血液,注入各地军营,虽然未能完全根除门阀的影响,但“凭军功与能力晋升”的理念,已然深入人心,成为了新的共识。
装备制式化的推行,虽经历了与旧有利益集团的激烈博弈,但成效显着。
如今燕军主力部队的刀剑、弓弩、甲胄,已基本实现统一规制。工部下属的官坊与几家获得许可的大匠坊,形成了良性的竞争与互补,装备质量稳步提升,战损补给效率远超往昔。昔日那种各地兵器制式杂乱、临阵捉襟见肘的局面,一去不复返。
文治的“固本培元”之策,在第一个五年初见成效后,慕容宸与泠又制定了第二个以“深耕广耘”为核心的五年计划,持续推动着民生的恢复与文教的萌芽。
农业上,“占城稻”在江南水乡已是大面积种植,金色的稻浪带来了实实在在的丰收喜悦;西北的“金薯”也在贫瘠的山地扎下了根,成为了百姓餐桌上重要的补充。
全国性的水利兴修从未停止,无数陂塘沟渠得到疏浚加固,抵御天灾的能力显着增强。
朝廷的国库,随着农业恢复、商业因物流畅通而日益活跃,以及改革带来的行政效率提升,变得前所未有的充盈。
慕容宸甚至在泠的提议下,大胆地在几个历经战火创伤的州县推行了“三年免征,两年减半”的休养生息政策,使得当地民生得以迅速恢复,百姓对朝廷的拥戴之心日隆。
民间办学之风,在朝廷持续的政策鼓励和荣誉引导下,从富庶的江南、中原,逐渐向更多地区扩散。
虽然远未达到普及的程度,但各地蒙学、义学的数量显着增加,一些大城镇甚至出现了由商人行会资助的、专门教授算学、记账技能的学堂。
底层百姓的识字率,尤其是城镇地区,有了微小的、却意义非凡的提升。文化的种子,正在更广阔的土壤中悄然萌发。
而最让慕容宸感到欣慰的,是继承人的成长。
三皇子慕容珏,如今已是一位弱冠之年的青年。十年的悉心引导,泠未曾教他一丝权谋诡计,却将山河地理、民生百态、为君之责深深烙印在他的心中。
他依旧保持着那份天生的仁厚,但这仁厚之中,已融入了基于了解的坚定与担当。他跟随慕容宸学习处理政务,提出的建议往往更侧重于民生实效与政策的可持续性,而非权术平衡。
他会在私下对泠说:“母后,儿臣近日翻阅地方志,见某地因新修水渠而丰收,百姓感念朝廷,便觉心中欢喜。为君者,若能令天下多几处如此景象,方不负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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