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爆了。
不是财经版,是社会版头条——《黑石基金涉嫌勾结医药巨头,商业间谍魔爪伸向九岁儿童》。配图是研究中心门口,辰安拉着我手的背影,孩子的轮廓被打上保护性马赛克,但那股倔强和机灵劲,隔着像素都能透出来。
报道详细列举了“灰西装”的间谍身份、泰坦生命的前科、黑石的资金流向,甚至挖出了那辆信号车里未删除的通讯记录,里面赫然有“制造可控混乱,获取沈鹤年实时生理数据”的指令。舆论瞬间炸锅。
陆宇成的办公室成了临时指挥中心。墙上的屏幕分割成十几块:黑石全球股价继续跳水,泰坦生命被多国药监局启动调查,社交媒体上“保护孩子”“严惩商业间谍”的话题热度飙升。钟秉文的电话接进来,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FdA那边松口了!同意将我们的诊疗系统纳入‘突破性医疗器械’快速通道,前提是下个月的北京国际医疗科技峰会,我们需要做一次公开的、成功的现场演示。”
机会来了。趁他病,要他命。
“演示病例选好了吗?”陆宇成问。
我调出平板里的资料库:“有三个备选。但我想用这个——”屏幕显示出一个七岁女孩的照片,笑容灿烂,却坐在轮椅上。诊断栏写着:先天性遗传性周围神经病变,亚型未明,进行性肌肉萎缩,目前全球无有效疗法,预期生存期不超过五年。
“苏晓晓,父亲是普通工程师,母亲是小学老师,为了给孩子治病已经卖了房子。她的病很罕见,但病理机制明确,正好匹配我们‘古医经络理论结合生物电干预’的核心思路。”我顿了顿,“更重要的是,她父亲昨天通过‘星芒’的求助渠道联系了我们,说愿意尝试任何方法,只要有一线希望。”
陆宇成看着照片上女孩的眼睛,沉默了几秒:“成功率?”
“基于父亲的开源白皮书和辰安发现的异常频率数据,我们重新优化了算法。”我调出模拟结果,“理论成功率从68%提升到82%。但这是第一次真人应用,风险依然存在。”
“那就做。”陆宇成拍板,“把预案做到极致。同时,联系全球顶尖的神经科学和遗传学专家,组成独立的伦理监督委员会,全程透明。我们要赢,就要赢得堂堂正正,让所有人都挑不出毛病。”
接下来的两周,研究中心进入了战时状态。父亲带领理论组日夜推演,我和古医团队的几位国手反复斟酌药浴配方和针灸方案,陆宇成协调资源,将最先进的神经电信号监测设备和我们的原型机无缝对接。辰安则成了团队的“特殊顾问”——他的“鼻子”和直觉,好几次在模拟测试中,提前发现了算法输出频率的细微偏差。
“妈妈,这里不对。”深夜,辰安趴在我工作室的沙发上,指着全息投影里一条模拟神经信号传导的曲线,“晓晓姐姐的‘肝经’模拟信号,走到这里应该更‘润’一点,但现在太‘燥’了。外公的白皮书里说,肝主筋,筋需要濡养。我们的电信号是不是给得太‘冲’了?”
我怔住,立刻调出原始数据。孩子说得对。我们过于追求刺激强度,忽略了古医理论中“柔润滋养”的层面。团队连夜调整参数,将一段尖锐的方波,改成了更柔和、带谐波共振的复合波形。
峰会前一天,苏晓晓和她的父母被秘密接到研究中心附属的病房。女孩很瘦,眼睛很大,看到我和辰安时,小声说:“弟弟,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像太阳晒过的草药。”
辰安把一直挂在脖子上的平安锁摘下来,轻轻放在晓晓手心:“姐姐,这个借给你。它暖暖的,能让你不害怕。”
治疗定在峰会第二天的公开演示环节。消息放出去,瞬间引爆医疗圈。质疑声当然有——“拿绝症患儿当噱头”“古医玄学包装高科技”“商业作秀”。但更多的,是期待。
峰会现场,能容纳三千人的主会场座无虚席。全球直播镜头对准舞台中央。那里不是冰冷的手术室,而是一个布置得像中式书房的空间:一张特制的治疗床,旁边是环绕的精密监测设备,再旁边是药浴桶和针灸台,空气里飘着淡淡的、安神的草药香气。
父亲坐在侧面的专家席,陆宇成在台下第一排,手紧握着。辰安坐在他旁边,小手也攥得发白。
我穿着“星燃”设计团队特制的月白色改良汉服式操作服,长发绾起,站在治疗床前。晓晓已经被温和的麻醉导入浅睡眠状态,身上贴满了监测电极,纤细的手臂上正在输注我们调配了半个月的药液。
大屏幕上,她的各项生理数据平稳跳动。
“开始。”我对着麦克风说,声音清晰。
团队启动设备。低沉的嗡鸣声响起,肉眼看不见的、经过精确调制的生物电频率场,温柔地笼罩住女孩。全息投影在她身体上方构建出透明的经络模型,金色的光点沿着十二正经缓缓流动。
“现在注入古方药浴蒸汽,辅助毛孔吸收,温通经络。”
氤氲的药雾升起。我戴上传感手套,手指在距离女孩皮肤几厘米的虚空中移动,精准引导着外部能量场与她自身生物场的共振。同时,智能针灸机器人,在我手势的微调下,将细如发丝的银针,以特定角度和频率,刺入预设穴位。
大屏幕上,数据开始变化。几处原本暗淡阻塞的经络光点,逐渐被点亮。代表神经传导速度的曲线,出现了微小但持续的上升趋势。
会场鸦雀无声。只有设备运行的轻微声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监测器突然发出“嘀”的一声轻响——女孩腿部一块已经萎缩的肌肉,在微观影像上,出现了极其细微的、自发性的颤动!
她父亲捂住嘴,眼泪夺眶而出。
我屏住呼吸,看向父亲。他对我微微点头,手指在面前的平板快速计算,然后通过耳麦传来调整参数:“肝经区,频率下调3%,叠加一个0.5赫兹的舒缓谐波。”
我照做。屏幕上的颤动变得更加规律,甚至带动了相邻的肌群。
就在这时,会场后方传来一阵骚动。几个身穿西装、胸前挂着“泰坦生命”工牌的人站了起来,领头的是个五十多岁的白人男性,他拿起场边的话筒,声音洪亮:“我提出质疑!这种所谓的‘能量场干预’,根本无法用现有的物理学和生理学解释!屏幕上的数据,完全可以是预设的动画!我们要求立刻中断这场危险的、未经严格验证的‘表演’,并对患儿进行独立检查!”
现场一片哗然。直播弹幕瞬间被质疑刷屏。
陆宇成脸色一沉,刚要起身。我却对他摇了摇头。
我摘下一边的耳麦,看向那位泰坦生命的代表,声音通过场内音响平静地传开:“汉斯·米勒博士,泰坦生命神经科学部前首席科学家,三年前因数据造假被《自然》杂志撤稿两篇论文。您质疑数据真实性?”
米勒脸色一变。
我没给他反驳的机会,直接对控制台下令:“切换到实时原始数据流,开放ApI端口,所有在场或观看直播的、具备资质的科研机构,现在可以申请临时权限,实时验证所有生理信号和干预参数的真实性。我们的系统,完全基于沈鹤年教授的开源白皮书构建,每一个环节,都可追溯、可验证。”
大屏幕一侧,立刻跳出实时数据接口的登录入口和滚动验证码。
会场再次安静。几秒钟后,屏幕上开始弹出一个个认证标识:哈佛-麻省理工健康科学与技术部、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神经工程中心、中科院生物物理所……十几家顶级机构,接入了实时验证。
数据真实无误。
米勒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他旁边一个年轻助手突然脸色惨白地拉了拉他袖子,把手机屏幕递过去。米勒看了一眼,浑身一震,颓然坐下。
后来我们才知道,就在那一刻,秦峥将米勒当年数据造假的完整证据链,以及泰坦生命指使他今天来搅局的内部邮件,发给了全球十几家主流学术媒体和监管机构。
舞台中央,治疗继续。
一小时后,当所有设备停止运行,药雾散去,我取下最后一根针。晓晓缓缓睁开眼睛,眼神还有些迷茫,却下意识地、尝试着动了动自己的右脚趾。
全场,死寂。
然后,她小小的、苍白的右脚大拇趾,在三千双眼睛和无数镜头的注视下,极其缓慢地、但确确实实地,向上弯曲了一个微小的角度。
一秒钟。
两秒钟。
掌声,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会场,冲破了屏幕,席卷了世界。
我弯腰,轻轻握住晓晓的手。她看着我,小声说:“阿姨……我的脚,好像有点暖。”
我笑着,眼泪却掉了下来,滴在我们交握的手上。
台下,陆宇成站起身,用力鼓掌,眼圈泛红。辰安跳起来,小手拍得通红,扭头对陆宇成喊:“爸爸!晓晓姐姐的脚动了!动了!”
爸爸。他第一次,在公开场合,这样喊陆宇成。
陆宇成愣了一下,随即一把将孩子抱进怀里,下巴抵着辰安柔软的头发,肩膀微微颤抖。
我隔着喧闹的掌声和闪烁的灯光,望向他们。
尘埃未定,强敌仍在。
但这一刻,我们赢了。
赢给世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