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外,风很大,又下着小雪,雪落在苏清寒的冰蚕丝劲装上,瞬间被内力散出的淡青光融化。
她握着从疤脸孙身上搜来的青铜通行符,站在关隘下的“镇北气障”前,指尖轻轻颤动。
这个气障是大辽皇室用“镇北枪”的余威和地脉气凝成的,淡金色的光膜上流转着古老的辽纹,散发着北境特有的凛冽气息。
“通关符。”
守关的大辽武士穿着玄铁铠,头盔上的狼头徽记泛着光,手里的长槊斜指地面,槊尖的寒铁气与气障相连,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
苏清寒将青铜符递过去,符面的“南院”二字刚触到气障,光膜上的辽纹突然亮起,与符上的纹路交织,竟凝成一只展翅的青铜鹰……
这是大辽南院的专属印记,气障随之裂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她刚踏入缝隙,就觉一股与中原截然不同的地脉气息扑面而来。
北境的地脉气息不像青峰山那般温润,反而带着股铮铮铁意,顺着她的冰蚕丝劲装渗入经脉,与她先天三品的内力碰撞,衣料领口的冰裂纹暗线瞬间亮起,淡青色的光与气障的金光缠在一起,像两道纠缠的溪流。
武士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寻常中原江湖人入境,气障只会泛起白光,能引动辽纹共鸣的,至少是先天境高手。
苏清寒没理会武士的打量,脚步轻移,软底云纹靴踩在关隘内的青石板上,没有发出声响。
关墙内侧刻满了大辽的“战气纹”,每一道纹路都浸过北境的风雪,泛着淡淡的腥气。
据说这些纹路是用“镇北枪”的枪尖刻成,能震慑南下的异族,也能感应靠近的武者。
她的墨玉簪在通过战气纹时,簪头的半朵寒梅突然泛出墨光,与纹路散发出来的气息相冲,发出细不可闻的“嗡”声。
这是她第一次在北境感受到与师门信物相关的异象,握着簪子的指尖瞬间收紧,并没有停下脚步。
出了关隘,眼前的景象彻底变了。
不再是中原的青山绿水,而是连绵的黑石山,山岩上嵌着细碎的“剑鸣石”。
这些石头是三千年剑仙遗迹的残片,每逢月圆就会发出剑啸,此刻虽非月圆,却因苏清寒的寒月剑靠近,石缝里渗出淡青色的气丝,缠在她的劲装下摆,像无数细小的剑影。
她抬手摸向腰间的羊脂玉坠,玉坠里冻着的护心草突然发热,与剑鸣石的气丝遥相呼应,玉坠表面凝出一层极薄的冰花,映着石缝里的青光,竟显出半道剑仙遗迹的纹路。
这是她第一次察觉玉坠的异常,却来不及细想,远处传来马蹄声,是大辽的巡逻骑兵。
苏清寒立刻躲进黑石缝里,冰蚕丝劲装的月白色与周围的石色融为一体,只有领口的冰裂纹暗线还泛着微光。
她屏住呼吸,看着骑兵纵马而过,马身上的“辽纹鞍”泛着淡金,鞍侧挂着的“气猎袋”里,装着能捕捉地脉气的“捕气珠”。
这些珠子是大辽专门用来追查剑仙遗迹的器物,只要靠近残片,就会发出红光。
骑兵走后,她从石缝里出来,寒月剑的剑鞘在黑石上轻轻一磕,鞘身的流云纹引动地脉气,将周围的剑鸣石气丝凝成一道淡青屏障,遮住自己的气息。
这是她从《云隐手札》里悟到的“气隐术”,此刻在北境的地脉气里用出来,比在中原时更顺畅。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一片聚居地,远远能看见木质的寨门,门楼上挂着“辽风楼”的黑旗,旗角绣着一只衔着剑的狼。
这里是大辽江湖人聚集的地方,也是她打听耶律烈行踪的第一站。
她调整气息,将先天内力压至后天九品的水准,墨玉簪的寒梅收起微光,寒月剑也用粗布裹住,只露出半截鲨鱼皮剑鞘,装作寻常中原游医的模样,缓步走向寨门。
寨门口的守卫是个穿兽皮的部族汉子,腰间挂着柄骨刀,刀鞘上刻着“气纹”,能感知外来者的内力。
他上下打量苏清寒,骨刀的刀鞘泛出淡白,这是感知到后天内力的征兆,刚想放行,却见苏清寒腰间的羊脂玉坠突然亮了一下,玉坠的冰花映着守卫的骨刀,竟让刀鞘的气纹泛起青光。
“你身上有‘剑息’。”
守卫突然开口,说道:
“是来寻狼山营的耶律少主?”
苏清寒心里一动,却没承认,只是递过一枚从血手卫身上搜来的碎银,说道:
“路过此地,想找个地方歇脚,顺便问问狼山营的方向,听闻耶律少主在查部族私藏的古物,我略懂些古器辨识,或许能帮上忙。”
守卫接过碎银,骨刀的气纹渐渐暗下去,指了指辽风楼的方向,说道:
“进去问老胡,他是部族里的‘气视者’,能看地脉气的走向,耶律少主的事,他最清楚。”
走进辽风楼,一股混杂着马奶酒,烤肉和地脉气的味道扑面而来。
楼内的柱子是用整块“剑鸣石”雕成的,柱身上泛着淡青微光,每根柱子下都坐着几个江湖人,有的在争论剑仙遗迹的下落,有的在比试内力……
他们的内力与中原不同,带着股北境的刚劲,出手时会引动柱身的气丝,凝成淡淡的光拳或光刀,这是大辽特有的“气显术”,属于低阶的手段,却比中原的内力外显更具冲击力。
苏清寒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刚要开口喊酒保,就见一个穿灰布长衫的老人端着个铜壶走过来。
老人须发皆白,手里的铜壶上刻着辽纹,壶嘴冒着淡淡的白气……
这不是普通的热气,而是“凝气水”,能中和北境的凛冽地脉气。
“姑娘是中原来得吧?”
老人把铜壶放在桌上,壶底刚触到桌面,桌下的“辽纹石”就泛出淡青。
老人继续说道:
“这楼里的柱子能辨内力,你裹着剑,却藏不住剑上的‘冰息’,是来找耶律烈少主查‘剑仙残图’的?”
这老人正是守卫说的“老胡”,他的眼睛泛着淡金,是“气视”的征兆,能透过衣物看到人体内的内力流动,也能感知器物上残留的剑仙气息。
苏清寒没再隐瞒,只是将先天内力压得更低,说道:
“我知道耶律少主在查乌桓部私藏残图,我能帮他找到残图的具体位置,但我要知道玄机子的下落,他偷了我师门的东西,现在藏在大辽。”
老胡的“气视”金眼亮了亮,铜壶往桌上一放,壶里的凝气水泛起涟漪,映出狼山营的轮廓,说道:
“耶律少主三天前就去了狼山营,营外的‘剑鸣石’最近天天响,听说他从乌桓部扣了个‘气语者’,那丫头能听懂地脉气的声音,说营里藏着的残图,和三千年的‘斩岳剑’有关。”
他顿了顿,金眼扫过苏清寒的墨玉簪,突然道:
“姑娘簪子上的寒梅,是清虚观的‘寒月木’雕的吧?那木头只有寒月崖有,沾过剑仙的冰息,所以你靠近剑鸣石时,簪子才会亮。”
苏清寒心里一震,她只知墨玉簪是师父的旧物,却不知材质与清虚观的寒月崖有关,更没想到老胡的“气视”能看穿这么多。
老胡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又道:
“姑娘腰间的玉坠,里面冻着的护心草沾过‘流云气’,和狼山营残图的气纹是同源的,你靠近营寨时,玉坠会发热,这是剑仙遗迹的共鸣,你自己没察觉吧?”
这话点醒了苏清寒,从雁门关到辽风楼,玉坠确实几次发热,她只当是护心草的作用,竟不知是与剑仙遗迹的关联。
她摸向腰间的羊脂玉坠,玉坠果然还带着余温,里面的护心草干叶在冰花里轻轻晃动,像是在呼应老胡的话。
“狼山营怎么去?”
她问道,指尖已经触到了寒月剑的剑柄。
她知道,靠近营寨,必然会遇到耶律烈的人,一场对峙在所难免。
老胡指了指窗外的黑石山,说道:
“顺着‘剑鸣石’的方向走,看到会发光的‘狼旗’就是,不过姑娘要小心,营里的‘气猎者’最近很严,他们能布‘地脉网’,只要有外来者靠近,就会引动网里的‘捕气珠’,到时候想藏都藏不住。”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的“气隐石”,递给苏清寒,继续说道:
“这石头能吸地脉气,你把它裹在剑鞘上,能遮住寒月剑的冰息,混进营寨时能少些麻烦。”
苏清寒接过气隐石,石头刚触到寒月剑的鲨鱼皮鞘,鞘身的流云纹就泛出淡黑,将冰息暂时压住。
她谢过老胡,起身往楼外走,冰蚕丝劲装的衣摆在风里划出浅弧,领口的冰裂纹暗线在靠近剑鸣石时,又悄悄亮了起来。
这一次,她清晰地感觉到,那青光不是单纯的地脉气反应,更像是在指引方向,顺着这道光走,就能找到与剑仙遗迹相关的真相。
走出辽风楼,黑石山的风更大了,剑鸣石的气丝缠在她的靴筒上,像无数细小的指引灯。
她将气隐石裹紧寒月剑,墨玉簪的寒梅收起微光,刻意让自己的气息维持在后天九品的水准,一步步朝着狼山营的方向走去。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突然传来“嗡”的一声……
是剑鸣石的共鸣,比之前更响,她腰间的羊脂玉坠也跟着发热,玉坠里的护心草干叶竟在冰花里凝成一道细小的剑影,与远处狼山营的方向遥遥相对。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沙沙”的响动。
不是风声,是“气猎者”的靴底碾过剑鸣石的声音。
她回头,看见三个穿黑色劲装的汉子,手里握着“气猎网”。
网丝是用大辽的“镇北丝”织的,能捕捉地脉气,网角挂着的捕气珠泛着红光,显然已经察觉到她身上的剑仙气息。
“中原人,站住~~~”
为首的气猎者声音粗厉,气猎网在空中一挥,网丝引动地脉气,凝成一道淡金的网墙,挡住了苏清寒的去路。
“狼山营附近的剑仙遗迹,不是你能碰的。”
苏清寒没动,指尖悄悄摸向墨玉簪的暗槽,她不想在靠近营寨前暴露实力,可眼前的气猎者显然不会轻易放行。
气猎网的网丝已经缠上了她的冰蚕丝劲装,镇北丝的刚劲顺着衣料渗入经脉,与她的冰气相撞,衣料领口的冰裂纹暗线瞬间亮得刺眼,淡青色的光与网丝的金光缠在一起,像两道相争的水流。
“我是来帮耶律烈找残图的。”
她开口说道:
“你们再拦着,耽误了少主的事,担待得起吗?”
为首的气猎者愣了愣,显然没料到这个中原女子敢直呼耶律烈的名字。
就在他犹豫的瞬间,苏清寒的墨玉簪突然泛出墨光,簪尾的细剑悄无声息地弹出,她手腕轻抖,细剑像一道墨色闪电,精准地挑中了气猎网的网结。
那里是网丝最脆弱的地方,也是地脉气汇聚的节点。
“铮”的一声,气猎网的金光瞬间黯淡,网丝断成数截,落在剑鸣石上,激起一片淡青的气雾。
三个气猎者脸色骤变,他们没想到这个看似只有后天九品的女子,竟能一剑挑断镇北丝织的气猎网。
苏清寒没再动手,只是将细剑收回墨玉簪,冷声道:
“告诉耶律烈,清虚观苏清寒,来谈合作,关于残图,关于玄机子,还有关于他想知道的剑仙遗迹。”
她说完,转身继续往前走,冰蚕丝劲装的衣摆在风里飘动。
远处狼山营的狼旗已经清晰可见,旗面上的狼头在夕阳下泛着淡金,与剑鸣石的青光交织,像一幅藏着秘密的玄幻画卷。
她知道,再往前走,就是耶律烈的地盘,就是剑仙遗迹的线索,也是她追查真相的关键一步。
她的寒月剑还裹着气隐石,却能感觉到鞘身的流云纹在发烫。
这是与狼山营残图的共鸣,是三千年剑仙气息的召唤,更是她必须直面的宿命。
风裹着碎雪落在她的墨玉簪上,寒梅的花瓣映着远处的狼旗,竟泛出一丝极淡的冰蓝,像寒月剑即将出鞘时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