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客楼,傍晚
夕阳把木质窗框染成暖橙,楼下的酒旗“哗啦啦”晃着,混着堂内划拳声,骰子声,热闹得像摊沸腾的粥。
李若尘坐在角落的方桌旁,玄铁剑斜靠在桌腿,剑穗上的冰蓝银丝垂在青砖上。
他面前摆着碗温好的米酒,指尖捏着颗花生,慢慢嚼着。
先天三品的内力在丹田缓缓流转,像溪水流过卵石,平和却凝实。
这是三个月来打磨流云剑法十五式的成果,如今哪怕不运功,周身也透着股沉敛的气场,让邻桌几个想找茬的镖师都下意识避开。
“就是他……”
门口突然传来粗哑的喊骂,打破了堂内的热闹。
刀疤脸和瘦高个挤开人群冲进来,两人脸上还带着上次被李若尘教训的淤青,身后跟着个穿黑布劲装的壮汉。
壮汉肩宽体厚,胳膊比普通人数粗一圈,手里拿着对铁环,环身泛着冷光,显然是常年用的兵器。
“铁臂张大哥,就是这小子……”
刀疤脸指着李若尘,说道:
“上次他不仅抢我们的刀,还敢骂黑风寨,您可得为我们做主。”
被称作“铁臂张”的壮汉扫了眼李若尘,三角眼眯起,先天一品的内力不自觉外放……
堂内的喧闹瞬间静了几分,靠近的客人都往后缩,连店小二都躲到了柜台后。
这铁臂张是黑风寨外围的小头目,据说能徒手碎碑,先天一品的硬功在西陲小有名气,刀疤脸两人是花了半袋银子才请动他来报仇。
“小子,识相的就把剑留下,再给我这两个兄弟磕三个头,这事就算了。”
铁臂张把铁环往桌上一砸,“哐当”一声,木桌腿都震得发麻,继续讲道:
“不然,我拆了你的胳膊,扔去喂城外的野狗。”
李若尘没抬头,依旧捏着花生,慢悠悠道:
“我当是谁,原来是两个没记性的,还带了个更没见识的。”
“你找死……”
铁臂张怒喝一声,右手铁环带着风声砸向李若尘面门。
这一击用了七成力,先天一品的气息让周围的空气都凝固,邻桌的酒壶都晃了晃,眼看就要砸中李若尘的额头。
堂内客人都惊呼起来,有人甚至闭上了眼。
可下一秒,他们却看见李若尘身子微微一侧,像被风吹动的柳叶,恰好避开铁环。
铁环“咚”地砸在他身后的柱子上,木屑飞溅,竟嵌进了半寸深。
“就这?”
李若尘挑了挑眉,指尖的花生壳精准地弹向铁臂张的手腕。
花生壳虽轻,却带着先天三品的内力,“啪”的一声,正好打在铁臂张的脉门处。
铁臂张只觉手腕一麻,握铁环的力道瞬间松了半分,铁环差点脱手。
他又惊又怒,这小子看着平平无奇,竟能轻松避开他的攻击,还能用花生壳震他脉门?
“难怪这么狂,有点本事。”
铁臂张重新握紧铁环,双臂肌肉暴涨,竟比刚才粗了一圈。
这是他的“铁布衫”硬功,先天一品的内力凝在体表,泛着淡淡的黄光。
铁臂张说道:
“但在我这硬功面前,你的花架子没用。”
他猛地扑上前,铁环左右夹击,直锁李若尘的肩膀。
这招“双环锁喉”是他的看家本领,寻常先天一品都得硬接,稍有不慎就会被铁环砸断骨头。
李若尘依旧没动玄铁剑,只是左脚轻轻一点地面,“流云·绕步”瞬间展开。
先天内力顺着脚踝流转,他的身影像抹青烟,在铁环的缝隙里穿梭,甚至还伸手拍了拍铁臂张的后背,语气带着调侃……
“你这胳膊练得挺粗,就是不够灵活,跟赵虎那小子差远了。”
赵虎的重剑硬功李若尘早就熟得不能再熟,铁臂张的硬功虽刚,却少了流云剑法的巧劲,在他眼里跟慢动作没两样。
铁臂张被气得头顶冒烟,铁环越挥越快,堂内风声呼啸,桌椅都被扫得东倒西歪。
可他连李若尘的衣角都没碰到,反而被对方绕到身后,用手指在他腰眼轻轻一点,这是“流云·点穴”的基础招式,虽没下重手,却让铁臂张的硬功瞬间滞涩,铜光都暗了几分。
“你敢耍我?”
铁臂张怒吼着转身,想用车轮战耗死李若尘。
可他刚转过身,就见李若尘拿起桌上的茶杯,慢悠悠地喝了口茶,然后将剩下的茶水对着他的脸泼了过去。
茶水带着水汽,却被先天内力凝得不散,正好泼在铁臂张的眼睛上。
他瞬间睁不开眼,铁环乱挥,竟砸中了旁边的刀疤脸,把刀疤脸砸得抱着头惨叫。
“大哥,是我啊……”
刀疤脸疼得直跳脚,瘦高个想上前帮忙,却被李若尘用筷子夹住了手腕。
那筷子是普通的竹筷,却像生了根似的,瘦高个使出吃奶的劲也抽不回来。
李若尘轻轻一拧,筷子带着巧劲,竟把瘦高个的刀逼得脱手,“哐当”掉在地上,还顺带把他的腰带挑松了,裤子差点滑下来。
“别动手动脚的……”
李若尘松开筷子,似笑非笑,继续讲道:
“我对抢你裤子没兴趣。”
堂内客人再也忍不住,爆发出哄笑。
连躲在柜台后的店小二都探出头,眼里满是惊叹……
这年轻人看着文弱,收拾起黑风寨的人竟这么轻松,连剑都没拔。
铁臂张终于擦干净眼睛,看见自己的人,个个人仰马翻的模样,又羞又怒。
他深吸一口气,竟要动用压箱底的功夫,先天一品的内力疯狂涌入双臂,铁环上竟凝出淡淡的黑风劲(黑风寨的基础内力),说道:
“小子,我要你断胳膊断腿。”
他纵身跃起,铁环合并,像柄重锤砸向李若尘的头顶。
这一击比之前狠了数倍,连地面的青砖都被震得发颤,显然是想下死手。
李若尘终于站起身,玄铁剑依旧靠在桌腿,他只是抬起右手,掌心泛起淡青色的微光,这是先天三品内力外显的常态。
他对着砸来的铁环轻轻一按,没有硬接,而是用“流云·卸劲”的巧劲,顺着铁环的力道往侧面引。
“嘭~~~”
铁臂张只觉一股柔中带刚的力道顺着铁环传来,他的硬功竟被瞬间卸开,整个人失去平衡,像断线的风筝般摔向旁边的酒坛堆。
“哗啦啦”一声,十几坛米酒砸得粉碎,酒液混着瓷片溅了他满身,狼狈得像只落汤鸡。
“你……,你的内力……”
铁臂张趴在酒液里,浑身发软,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这年轻人的内力境界,根本不是他能比的。
“先天三品?”
李若尘拍了拍手上的灰,走到他面前,语气平淡,说道:
“现在知道,太晚了。”
他没再动手,只是看向吓得瑟瑟发抖的刀疤脸和瘦高个,说道:
“黑风寨最近在忙什么?是不是在清虚观附近有动作?”
刀疤脸早就被吓破了胆,连忙点头,回答道:
“是……,是,萧寨主让七煞在清虚观后山搜东西,好像在找什么剑仙遗迹,还说……,还说要抓一个穿白衣的女子。”
白衣女子?
李若尘心里一动,十有**是苏清寒。
他又问:
“还有谁在往清虚观去?”
“浩然书院的谢九先生也去了。”
瘦高个补充道:
“听说谢先生也在找剑仙残页,跟黑风寨的人差点打起来。”
谢九?
李若尘想起来了,浩然书院的宗师境高手,没想到也盯上了清虚观。
“滚。”
李若尘挥了挥手,说道:
“别再让我看见你们,否则下次就不是泼茶这么简单了。”
铁臂张连滚带爬地带着刀疤脸和瘦高个跑了,连掉在地上的铁环都没敢捡。
堂内客人爆发出热烈的喝彩,有人甚至端着酒碗过来敬酒,都被李若尘婉拒了。
他收拾好东西,把玄铁剑背在背上。
剑穗上的冰蓝银丝在夕阳下泛着冷光,剑身上的流云纹被先天内力催动,隐隐有淡青色光带流转。
“客官,您的账还没结呢。”
店小二跑过来,却不敢要银子,反而递上一包刚烤好的牛肉干,说道:
“这是小的一点心意,您拿着路上吃。”
李若尘接过牛肉干,付了酒钱,转身走出迎客楼。
夕阳的余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向清虚观的方向。
他握紧玄铁剑的剑柄……
苏清寒在清虚观,谢九和黑风寨也在,这场围绕剑仙遗迹的风波,看来躲不掉了。
而他现在先天三品,流云剑法十五式烂熟于心,终于有底气护着苏清寒,不再是当年那个需要被保护的少年。
晚风渐起,吹得剑穗轻晃。
李若尘脚步沉稳地往前走去……
通往清虚观的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