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挤到地窨子中,先遣队的其他成员也在里面,冯程忙像赵天山等人介绍,这是,“游方,我好哥们,这是我舅,李铁牛,这是……”
他有些疑惑的看向保卫科刘科长。
游方介绍道,“这是我们农场的保卫科刘科长,不放心,特地护送我来的。”
冯程了然的点了点头,游方众人也和先遣队众人握了握手,突然想到武延生会不会因为天道影响也来塞罕坝啊?
他哪里知道,武延生五七年因为被打成了黑五类,被学校退学。
本来他是想回四九城报复游方的,结果东北林业大学那边说,“武延生,你母亲已经回你们太原老家了,所以我们不能给你开去四九城的介绍信。”
武延生不甘心,就扒火车偷偷回京,还没来得及重温故土的温暖,就被街道积极分子盯上,一番盘查后,因其没有介绍信和户口证明,直接被当作“盲流”扣下。
原本,这种“盲流”经过一段时间的劳动教育,查清底细后也就放了。
但武延生心急,想早点脱身去找游方算账,在登记时,他忍不住亮出了自己大学生的身份,企图让对方高看一眼,尽快放人。
这一下,可谓是捅了马蜂窝。
劳教干部一听是大学生,更加重视,立刻派人去打电话给原学校核查。
结果反馈回来,此人因因家庭问题被退学,其父武国为是已被镇压的贪污份子,大哥武延舟也在劳改。
一个黑五类背景的人,没有正当手续偷偷潜回首都,想干什么?
“肯定是想搞破坏!或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负责审查的人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于是,同一批被抓的盲流,干满一个月苦力后,大多被遣返原籍。
唯独武延生,被作为重点人员,足足劳教了半年。
这半年里,他挖渠,挑粪,垦荒,手上磨满了血泡,身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从小没吃过什么苦头的他,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生活的重锤。
半年后,当他终于被释放,拿到一张允许他返回老家的介绍信时,他并没有立刻离开。
一股强烈的不甘驱使着他,他跑到了东郊红星农场装作路过的人向当地职工打听。
这一打听,让他心里那点复仇的火苗彻底熄灭了,只剩下一片后怕。
原来游方背景深厚,本人更是农垦部门重视的人才!是农垦部派下来挂职的干部!
自己现在这副落魄模样,拿什么去跟人家斗?
武延生怂了,那天晚上,他偷偷跑到一处荒僻的野地,找到了他打听到的,武国为被掩埋的土包。
看着那荒草丛生的小土堆,武延生悲从中来,失声痛哭。
“爹啊!儿子不孝,来看您了!都怪武延舟那个畜生!
要不是他,我们家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您也不会……呜呜呜……”
武延生哭得撕心裂肺,一半是对境遇的悲愤,一半是对未来的恐惧。
哭了一会儿,他止住哭声,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
他对着坟头,喃喃自语,“爹!您在天有灵,别怪儿子……不是儿子不想给您和大哥报仇,实在是……实在是仇家势大,儿子不是对手啊!
武延舟那个混蛋已经折进去了,咱们老武家……不能断了香火啊!”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天大的决心,对着坟头磕了三个响头,继续说道,“爹!儿子今天就在您面前,跟您,跟大哥,断亲了!
从今往后,我走我的阳关道,你们……你们过你们的独木桥。
咱们再无瓜葛!这样……这样就算不上是我的仇了,我也能活下去了!”
说完,武延生像是怕被什么追上一样,连滚带爬地逃离了那片荒地,头也不回地朝着火车站的方向跑去,只想尽快离开这个让他梦碎又胆寒的地方。
武延生至此下线!
游方当然不知道这事,就现在武家这状态也是游方难得大发慈悲,要不然派出手底下头号坏种许大茂去太原,能折腾的武家直接散了。
不过武家现在离散也不远了,游方年前接到消息,武延舟在西北劳教积劳成疾,没了。
赵天山卸完车上的物资,炒了几个菜,游方把公文包里的两瓶西凤拿了出来,“来,大家喝酒!”
他看向冯程这副胡子拉碴的样子,不由嫌弃道,“老冯,你能不能把胡子剃了?挺俊的一个年轻人,邋里邋遢的样子。”
赵天山在一旁开腔,“游书记,这老冯说没种活树,不刮胡子。”
冯程也是一脸希冀的看向游方,“老游,你是农学专家,你明天帮我看看。”
游方笑着点了点头,“农学专家就有点过了,我就是学农业经济出身的,帮你分析分析还差不多,对了,我这次给你带了些欧美那边的资料,我给你翻译好了,你自己看看。”
冯程忙接过厚厚一叠资料,忙不迭的感谢,“太谢谢你了,老游!”
魏富贵这时候也端着几个炒好的菜上桌,冯程把煤油灯点上,众人拿上搪瓷缸子喝起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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