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那零散而清脆的敲击声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如同某种诡异的前奏,很快就被另一种更加宏大、更加狂暴的声响所淹没。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在头顶炸开,仿佛天穹都被撕裂。紧接着,不再是试探性的敲打,而是无数密集的、沉重的撞击声噼里啪啦地砸落在屋顶和屋外的空地上。那不是雨,是冰雹!夹杂在狂风中的、指甲盖大小的冰粒,如同无数白色的子弹,被狂暴的自然之力倾泻而下,疯狂地捶打着大地上的一切。
林枫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最担心的情况之一出现了。棕榈叶和茅草编织的屋顶,能防雨,但在这种力度的冰雹撞击下,能否坚持住?
几乎在冰雹落下的同时,真正的暴风,如同挣脱了锁链的洪荒巨兽,发出了它第一声真正的咆哮。风,不再是之前带着湿气的流动空气,而是变成了一堵实质的、充满毁灭力量的墙壁,狠狠撞在了木屋上。
“呜——嗷——!”
整个木屋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呻吟,结构在巨大的风压下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屋顶传来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整体掀飞。门板和窗户也在狂风中剧烈震颤,缝隙处发出尖锐的哨音。
林枫一个箭步冲到门边,用肩膀死死顶住被风吹得不断鼓荡的木门,另一只手迅速将一根事先准备好的、削尖了顶端的粗木棍斜顶在门后,深深楔入地面预先挖好的凹槽里。这是他之前灵光一现做的简易门闩加固。
刚顶住门,他的目光就急切地扫向屋顶。透过墙壁与屋顶连接处的细小缝隙,他能看到外面天色已经漆黑如墨,只有偶尔划破天际的闪电,将屋内瞬间映照得一片惨白,随即又被更深的黑暗吞噬。
冰雹的撞击声渐渐被更响亮的、如同瀑布奔流般的暴雨声取代。雨水,终于来了。不是淅淅沥沥,而是倾盆如注,仿佛整个海洋都被搬到了天上,然后朝着这座小岛倒扣下来。
雨水疯狂地冲击着屋顶,寻找着任何可能存在的薄弱点。很快,林枫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在靠近屋子中央偏左的位置,一滴冰冷的水珠,穿透了棕榈叶的防御,滴落下来,砸在干燥的地面上,溅开一小朵水花。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很快,那里就形成了一道细小的、断续的水线。
漏雨了!
林枫没有丝毫犹豫。他早就准备了应对方案——几个最大的、内部涂抹了防水树胶的陶盆和陶罐。他迅速将一个陶盆移动到漏雨点的正下方,冰冷的雨水滴落在空陶盆里,发出清脆而急促的“嗒嗒”声。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狂风如同一个无形的巨人,在用尽全力摇晃着这间木屋,试图将它拆解。屋顶的嘎吱声越来越密集,另一处,靠近窗户的地方,也开始有雨水渗入,沿着墙壁内侧蜿蜒流下。
林枫如同一个救火队员,在昏暗摇曳的壁炉火光中,紧张地移动着,放置陶罐,用干燥的树皮纤维和兽皮碎块去堵塞墙壁上明显的缝隙。风雨声震耳欲聋,几乎要剥夺他的听觉,但他全部的感官都集中在屋子的每一个角落,捕捉着任何可能崩溃的征兆。
屋外的世界已经变成了水的炼狱。借着闪电的瞬间光芒,他透过窗户缝隙看到,营地早已一片汪洋,溪流的水位暴涨,浑浊的河水漫上了河岸,吞噬了他平日取水的浅滩。他辛苦搭建的熏架和风干架在风雨中疯狂摇摆,仿佛随时都会散架。更远处,丛林在狂风中剧烈地俯仰,一些细小的树木已经被连根拔起或拦腰折断。
自然的力量,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冷酷而无情。
就在这时,“咔嚓”一声脆响,压过了风雨的喧嚣,从屋顶传来!一根支撑屋顶横梁的、稍细一些的椽子,在狂风持续的撕扯和雨水的重压下,终于不堪重负,从中间断裂了!
屋顶猛地向下一沉,那个位置的棕榈叶防水层瞬间被撕裂开一个更大的口子,雨水不再是滴落,而是如同一个小型瀑布般,哗啦啦地倾泻而下!下方的陶盆瞬间被灌满,浑浊的雨水漫溢出来,迅速在地面上蔓延开来。
危机!如果不立刻堵住这个缺口,整个屋顶结构都可能被连锁破坏,甚至导致部分坍塌!
林枫瞳孔收缩,来不及多想。他一把抓起靠在墙边那根最长、最粗壮、原本用来顶门的备用木柱,大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将木柱的一端死死抵住那根断裂椽子下方尚且完好的主梁,另一端则狠狠杵在地面上,形成一个倾斜的支撑。
木柱在巨大的压力下微微弯曲,发出令人心惊的呻吟,但总算暂时撑住了下陷的屋顶,减缓了雨水灌入的速度。
但这样还不够!雨水还在从破口涌入。他需要覆盖物!
他目光急扫,落在了那张铺在储藏架上的、最大的兽皮上。那是他鞣制得最好、面积最大的一张皮子,防水性相对最好。顾不上心疼,他冲过去,一把将兽皮扯了下来,沉重的皮子沾了湿气,更加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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