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腹下那片灰绿色叶片的触感,粗糙而冰凉,与风干鱼坚硬的肉质形成了诡异的对比。林枫捏着那条鱼,僵立在暮色中,许久没有动弹。营地周围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溪流永不停歇的潺潺水声。然而,在这片自然的静谧之下,他感受到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被渗透的寒意。
对方不再满足于远观的标记,也不再局限于放置外来的物品。它现在,已经能够在他浑然不觉的情况下,如此近距离地接触他的劳动成果,并留下这微不足道、却又意义明确的“印记”。这叶片像是在无声地宣告:你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无所遁形。
一股混合着愤怒和无力感的情绪在他胸中翻涌,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但他死死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利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他落入对方的节奏。他需要做的,不是无能的狂怒,而是更系统、更严密地保护自己的一切。
他缓缓地将那条被“标记”的鱼从架子上取下,没有扔掉那片叶子,而是像对待其他异常物品一样,将其小心地取下,塞进了那个越来越沉重的皮囊里。然后,他将这条鱼单独放在一旁,不打算将其与其它储备混在一起。
这个插曲,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坚定了他之前的一个想法——他需要一个专门的、更具防护性的储藏空间。原先只是随意堆放在屋角或挂在墙上的储存方式,在目前看来,已经显得过于粗放和脆弱。他需要一个“储藏室”,或者说,至少是一个功能分区的、受到保护的储物区。
第二天,他便投入到这项新的建设任务中。他决定在木屋内部,利用一面墙壁,搭建一个结构牢固、离地悬空、并且通风良好的储物架系统。这不仅能更好地保存食物,避免受潮和虫蛀,也更便于管理,并能在一定程度上防范外来的……“接触”。
他首先选取了几根粗细均匀、笔直坚实的硬木作为立柱和横梁。使用铁斧,他将这些木材加工成合适的长度,接口处用石斧细细削出榫卯的雏形,虽然远不如现代工艺精准,但依靠捆绑和结构本身,足以保证稳固。他将两根主立柱牢牢固定在木屋内侧的墙壁上,离地约半米高,然后再架设上数层横向的支撑杆,形成了一个多层储物架的骨架。
接下来是制作架子的“地板”。他没有使用厚重的木板,那样会影响通风。而是选取了大量细长而柔韧的藤条和树枝,像编织渔网一样,在每层的支撑杆之间,紧密地交织成一张张富有弹性的网格。这样,放置在上面的物品既能得到支撑,又能保证空气从下方和四周自由流通。
为了进一步防潮和防虫,他还在网格架子的下方,均匀地撒上了一层干燥的草木灰和驱虫的香草碎末。淡淡的灰烬和草药气息弥漫开来,给人一种洁净和安全的感觉。
整个搭建过程花费了他整整两天的时间。他像一个专注的工匠,全身心地投入到测量、切割、捆绑和编织之中。每一次榫卯的契合,每一次藤条的拉紧,都让他暂时忘却了外界的威胁,沉浸在创造的满足感里。当这个高达屋顶、分为四层、结构精巧的储物架最终完成时,它看上去不再是一个简单的架子,而更像是一件实用的艺术品,是他智慧和劳动的结晶。
他开始将之前分散各处的储备粮,分门别类地转移到这个新“储藏室”上。熏制好的獾肉条和野猪肉条,用干草捆扎好,放在最上层;风干的鱼干,用树皮绳串起,挂在专门的横杆上;用陶罐密封好的腌制贝类,整齐地码放在中层靠里的位置;甚至那些晒干的野菜和收集来的可食用植物种子,也用树叶包裹好,安置在特定的格子里。
看着这些代表着心血和生存保障的物资,被井井有条地安置在这个坚固、通风的架子上,林枫的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踏实感。这不仅仅是对食物的储存,更是一种秩序和规划的体现。这个架子,像一个微型的文明堡垒,在荒蛮的环境中,为他圈定出了一片属于理智和管理的疆域。安全感,如同实质般,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凝聚。
他退后几步,借着从门口透进来的光线,审视着自己的成果。熏肉的深褐色、鱼干的浅金色、陶罐的暗红色、以及干草的浅黄,在网格架子上交织出丰富而和谐的色调,充满了生活的气息。空气中混合着烟熏、咸鱼、干草和香料的复杂气味,不再仅仅是生存的挣扎,更带上了一种富足与安稳的意味。
然而,就在他沉浸在这份来之不易的满足感中时,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储物架最底层,靠近墙壁阴影的一个角落。在那里,他用来铺垫的、颜色较深的香草碎末之间,似乎有一个极其微小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亮点。
那亮点非常小,如同针尖,若非光线角度的巧合,几乎不可能被发现。它不像灰尘,也不像反光的草屑,更像是一粒……沙子?但颜色却是异常的纯白,白得有些刺眼。
林枫的心微微一动,刚刚建立起来的安稳感瞬间出现了一丝裂痕。他蹲下身,凑近那个角落,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拨开表层的香草碎末。
那果然不是沙子。那是一颗极其微小的、浑圆的、质地像是某种陶瓷或光滑石料的纯白色珠子,大小仅相当于一粒小米。
它安静地躺在那里,仿佛从一开始就存在于此。
林枫捏起这颗微型白珠,对着光线仔细端详。它光滑无比,没有任何孔洞或瑕疵,纯净的白色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自行散发着微光。
它是什么?怎么来的?
是之前编织架子时不小心混入的?还是……在他专注于搭建,背对着屋门的某个瞬间,被谁,悄无声息地放置在了这个他刚刚建成的、本以为安全无比的“储藏室”的最深处?
刚刚因为秩序和储备而充盈心间的安全感,在这一刻,如同被针扎破的气球,开始缓慢而无可挽回地泄气。他握着那颗冰冷、微小却重若千钧的白珠,看着眼前井井有条的储备,心中没有喜悦,只有一片逐渐蔓延开来的冰冷迷雾。他的堡垒,似乎从建成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渗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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