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来自密林深处的、似有若无的敲击,像一滴落入静水的墨,在林枫的心头迅速晕染开一片警惕的阴霾。他紧握着石斧,在原地凝神静立了许久,锐利的目光如同梳子般一遍遍梳理着那片光线昏暗的林地。然而,除了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偶尔响起的虫鸣,再无任何异常的动静。仿佛那声敲击只是疲惫产生的幻听,或是某颗干枯的松果自然坠地。
但他不敢,也不能将其完全归为幻觉。这座岛屿已经用太多的“意外”教会了他,任何疏忽都可能致命。那个留下小脚印的窥探者,那树梢间诡异的红色标记,还有口袋中这枚冰冷的金属片,都在无声地证明着,他并非这片土地上唯一具有“意图”的存在。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强迫自己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一些。持续的过度紧张只会耗尽精力。他必须学会在这种被窥视的压迫感下,继续推进自己的生存大计。
他退回到已经砍伐出的空地上,这里视野相对开阔,背后是坚实的坡地岩壁,至少能减少一个方向的威胁。他将石斧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然后目光投向了那些堆放整齐的圆木。它们是原材料,是未来的骨架,但现在,它们只是一堆等待被赋予形态的木头。下一步,不是在冲动下盲目地开始搭建,而是需要一个清晰的蓝图,一个能指引所有后续工作的规划。这是刻在他骨子里的工程师本能,也是面对复杂项目时最高效的途径。
他选择了一块相对平坦、地面是细沙和黏土混合的空地作为“绘图板”。折下一根粗细适中的树枝,削尖一端,便成了一支天然的炭笔——虽然不如真正的炭笔流畅,但足以在沙土地上留下清晰的痕迹。他单膝跪地,如同一个远古的祭司在举行神圣的仪式,开始在地上勾勒线条。
首先,是确定木屋的规模和形状。考虑到目前只有他一人,且建造能力有限,他决定先建造一个大小适中的矩形单间结构。长宽比例需要兼顾空间利用和结构稳定。他用树枝画下一个长方形,大致标出了长和宽的尺寸,大约能容纳一张床、一个工作台和储存区域,并留有基本的活动空间。
接着,是地基和地面。直接在地面上建造容易受潮和虫蛀。他计划采用“干栏式”结构,将木屋架离地面。他在长方形的四个角和各边中点位置画上标记,代表未来需要埋设的承重柱的位置。这些柱子需要深深打入地下,确保稳固。地面则可以用劈开的木板紧密铺设,缝隙用黏土和草木灰混合填充,既能防潮,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阻隔地面的寒气。
然后,是墙壁。他计划采用经典的“井干式”结构,也就是将圆木两端刻上凹槽,然后层层交错叠垒。这种方式结构稳固,保温性好,是木材丰富地区常见的建筑形式。他用树枝在长方形的轮廓上画出层层叠叠的线条,模拟圆木垒砌的效果。同时,他需要预留出门和窗户的位置。门需要足够坚固,向内开启,并设计一个简单的门闩机构。窗户则不能太大,初期可能只是一个可以开合的木窗扇,主要功能是通风和采光,必要时可以完全封闭以保安全和保暖。
屋顶的设计尤为重要,它需要有效排水和抵御风雨。他选择了双坡屋顶,也就是“人”字形屋顶。这种结构排水顺畅,建造相对直接。他在长方形的两条长边上,画出了两个对称的三角形,代表山墙,然后用线条连接三角形的顶点,形成屋脊。屋顶的覆盖物,他计划采用多层厚厚的棕榈叶或茅草,从屋檐开始层层向上覆盖,像鱼鳞一样,确保雨水能顺着叶面流下,而不会渗入屋内。他甚至考虑了在屋顶下方做一个简单的吊顶,用树皮或编织的草席隔绝落尘,并提升保温效果。
他跪在地上,全神贯注,时而用树枝精确地画线,时而又用手掌抹去不满意的部分,重新勾勒。阳光照在他汗湿的脊背上,勾勒出专注的轮廓。这不是随意的涂鸦,而是凝聚了他对材料特性、结构力学、环境适应性的综合思考。他计算着圆木的用量,思考着连接处的细节,评估着不同方案的可行性。脑海中仿佛已经出现了那座木屋的立体形象:它背靠岩壁,面朝溪流与大海,坚固、干燥、温暖,是他可以真正称之为“家”的堡垒。
随着规划的深入,地上的图形变得越来越复杂,也越来越清晰。标有尺寸的长方形地基,代表承重柱的圆圈,象征圆木墙壁的层层线条,双坡屋顶的三角形,以及门、窗的预留位置……一幅原始却严谨的建筑图纸,在这片蛮荒之地上缓缓呈现。
他长吁一口气,直起身,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膝盖和脖颈,满意地看着地上的“蓝图”。这个规划并非完美无缺,在实际建造中必然会遇到各种问题需要调整,但它提供了一个明确的行动指南,避免了混乱和浪费。有了它,接下来的砍伐、木材加工、地基挖掘、构件制作都有了明确的目标。
然而,就在他沉浸在规划完成的短暂满足中,目光无意间扫过空地边缘,那片他刚刚伐木的区域时,他的身体猛地僵住了。
在那棵最早被他砍倒、树桩还新鲜裸露的树木旁,堆放着他之前清理下来的枝桠。他清楚地记得,为了便于后续处理,他将那些枝桠大致拢成了一堆,形状散乱。
但现在,那堆枝桠的形状变了。
它们不再是无序的堆积,而是被某种力量,以一种极其隐晦却又绝非自然的方式,重新排列过。几根较长的树枝被搭成了一个极其简陋、却轮廓分明的结构——一个类似于箭头的形状,箭头所指的方向,赫然便是那片传来过敲击声的、幽暗的丛林深处。
林枫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上头顶,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动。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再次射向那片阴影重重的林地。
那里,依旧寂静。
但这一次,寂静本身,已经变成了最响亮的宣告。
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存在”,不仅一直在注视着他,甚至……还在用这种方式,向他传递着某种信息。
这箭头,是警告,是引导,还是一个……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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