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的指尖轻轻抚过石斧的刃口,那灰白色的石质表面在晨曦中泛着一种温润而内敛的光泽。经过选石、敲琢、磨砺、制柄、捆绑这一系列漫长而艰辛的步骤,这件凝聚了他无数汗水与心血的工具,此刻终于完整地躺在他的手中。木柄因反复打磨而光滑趁手,与掌心的老茧完美契合;藤蔓捆绑得结实紧密,没有丝毫松动;最重要的,是那一道经过砂岩千百次摩擦才形成的斜线刃口,触摸上去,能清晰地感受到一种属于金属般的、令人心悸的锋利感。这不是他最初那块勉强能砸开椰子的粗糙石片,也不是后来那件虽然成型却依旧笨拙的旧石斧。这是一件真正的、专业的工具,一件足以宣告他在这片蛮荒之地的生存能力迈上全新台阶的利器。
他深吸了一口清晨微凉而湿润的空气,空气中混杂着海水的咸腥、泥土的芬芳以及不远处篝火残留的烟火气。他站起身,目光扫过营地。那堆守护了他一夜的篝火仍在稳定地燃烧,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岩壁缝隙依旧幽深,但里面的“嘶嘶”声似乎因为白天的到来而沉寂了下去。远处海湾方向,那艘沉默小船的黑色轮廓在晨光中似乎清晰了一些,但依旧遥远而神秘。还有丛林枝桠间那抹消失的红色,以及溪流对岸那串来历不明的脚印……所有这些悬而未决的谜题和潜在的威胁,都像无形的鞭子,催促着他必须变得更强。而手中这把石斧,就是他回应这一切的第一步。
他需要测试它,需要用最直接的方式,确认它的价值。
他走向营地边缘,那里生长着几棵碗口粗细、木质坚硬的树木。他选中其中一棵,树干笔直,正是搭建木屋所需的良材。在此之前,用旧石斧砍伐这样的树木,是一项极其耗费时间和体力的工程,往往需要连续劈砍大半天,期间还要不断休息以恢复手臂的酸麻,斧刃本身也容易崩口或磨损,需要频繁修整。
他双脚微分,稳稳定住下盘,双手紧紧握住斧柄末端,将全身的力量缓缓灌注于手臂。他凝视着树干上选定的落点,眼神锐利如鹰隼。然后,他腰腹发力,带动手臂猛然挥出!
“咻——!”
石斧划破空气,发出一声短促而清脆的破空声。与之前旧石斧那沉闷的呼啸截然不同,这声音里充满了力量与速度。
“咚!”
一声闷响,并非之前那种硬碰硬的撞击声,而是带着一种切入感的声音。石斧的刃口精准地劈入树干近两指深!木屑应声飞溅,露出内部新鲜的木质。
林枫感到手臂传来的反震力远比预想中要小,斧刃切入木材的顺畅感更是前所未有。他没有丝毫停顿,利用斧头嵌入木材的瞬间,手腕巧妙一别,“咔嚓”一声轻响,一大块楔形的木片便被撬了下来。
效率惊人!
一股混合着震惊与狂喜的热流瞬间涌遍全身。他再次挥动石斧,这一次更加流畅,更加自信。每一次落下,都能干净利落地带走一块木料。树干上的缺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扩大、加深。飞溅的木屑带着树木特有的清香气味,弥漫在周围的空气中。
他不再是一个仅仅为了获取一点木材而苦苦挣扎的求生者。他像一个真正的工匠,在运用一件得心应手的工具,进行着富有成效的创造。手臂依旧会酸麻,汗水依旧会浸湿额头,但那种每一次付出都能看到明确回报的感觉,极大地抵消了身体的疲惫。这是一种掌控的快感,一种力量通过精良工具被完美释放的满足感。
不过十几分钟,那棵需要旧石斧耗费大半天才能砍倒的树木,便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嘎吱”声。林枫看准时机,最后几斧劈在缺口反向,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木材断裂声,树木开始倾斜。他迅速后撤几步,看着这棵巨木带着巨大的声势轰然倒下,砸在地面上,激起一片尘土和落叶。
成功了。而且是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效率成功了。
他走到树桩前,看着那光滑利落的断面,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石斧。刃口依旧锋利,只有最边缘处沾染了一些木头的汁液,整体完好无损。这证明了石料的坚硬和韧性,也证明了他整个制作过程的成功。
这件工具,不仅仅提升了他的劳动效率,更在心理上给了他巨大的支撑。在面对毒蛇、野兽、以及那些未知的窥探时,一件可靠的武器所带来的安全感,是火堆也无法完全替代的。他轻轻抚摸着斧面,仿佛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与他血脉相连的力量。从一块顽石,到一件开山利刃,这是他知识、耐心和毅力的结晶。
他沉浸在初次使用新工具的巨大喜悦和成就感中,开始清理树干上的枝桠。动作麻利,心情也随着这高效的劳作而变得轻快起来。他甚至开始在心里规划,用这把斧头,可以更快地砍伐更多木材,将新营地的木屋建造得更加坚固、宽敞;可以制作更复杂的工具和设施,比如更好的弓、更结实的篱笆,甚至尝试制造轮子之类的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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