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在窗边坐到了天亮。
弓一直握在手里,弦绷得紧紧的,手指因为长时间用力而僵硬发白。眼睛盯着西侧丛林,眨都不敢多眨,生怕错过任何动静。
但那个神秘人影再也没出现。
晨光驱散黑暗,鸟叫声重新统治森林。院子里一切如常:矿石堆、工具墙、昨晚那人扔进来的几粒小石子。
林枫慢慢放下弓,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发出咔哒的响声。他走到院子里,捡起那几粒石子。普通的溪边鹅卵石,大小均匀,表面光滑——像是精心挑选过的。
“什么意思?”他对着丛林方向晃了石子,“打招呼?警告?还是闲着无聊扔石头玩?”
没有回应。只有早起的海鸟从头顶飞过,发出嘎嘎的叫声。
他把石子揣进口袋,决定暂时不去纠结这个问题。炼铁计划不能停,不管丛林里藏着什么,他都需要更强大的工具来应对。
“你要看就看吧。”他大声说,“今天有重要节目——锻打表演,门票免费。”
他走到院子中央,那里已经准备好了一个简易锻打区:一块平整的大石板当砧板,几把不同大小的石锤,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小陶罐,里面装着过去一个月他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铁料。
他打开罐子,倒出内容物。
叮叮当当一阵脆响,十几粒大小不一的铁珠、铁片、铁渣落在石板上。最大的那颗有拇指指甲盖大,最小的跟米粒差不多。颜色深浅不一,有的表面光滑,有的坑坑洼洼,还有些带着明显的杂质和孔洞。
总计重量…他估计不超过五十克。大概就是一个鸡蛋的重量。
为了这点东西,他挖了一个月的矿,烧了上百斤木炭,失败了七次,成功了三次。投入产出比惨不忍睹。
但林枫看着这些不起眼的小东西,眼睛在发光。
“同志们,集合了。”他对着铁料们说,“今天咱们要干票大的——合体!”
第一步,加热。
他搬来一个小型的黏土炉,这是专门为锻打造的小号炉子,只有篮球大小,但温度可以集中。炉底铺上木炭,把铁料小心地放在炭火中央,再盖上更多木炭。
点燃。用竹管吹气。
火苗窜起,木炭很快烧红,发亮。林枫蹲在炉边,不断调整铁料的位置,让它们均匀受热。这是个精细活——温度太低,铁料烧不软,锻打不动;温度太高,铁料会烧化,或者过度氧化变成渣。
他全神贯注,眼睛被火光映得发亮,额头渗出细汗。
大约半小时后,他用自制的长柄铁钳——是的,他用上次炼出来的一小条铁片弯成的,虽然粗糙但能用——小心地从炭火中夹出一粒铁料。
暗红色的,像一块烧红的炭,但没有火焰。表面已经开始有些软化,在火光下泛着橙黄的光泽。
“好,就是现在。”
林枫迅速把烧红的铁料放到石砧板上,举起最重的石锤——
“当!”
第一锤下去,石锤与热铁碰撞,发出沉闷的巨响,火星四溅。
铁料被砸扁了一点,表面出现凹痕。但林枫能感觉到,石锤传来的反震力很大——铁还没软透。
他赶紧把铁料夹回炉子里,继续加热。等了几分钟,再次取出。
这次颜色更亮,橙红中带着黄白色。
“当!当!当!”
他连续挥锤,每一次都使出全力。石锤起落,砸在热铁上,发出有节奏的撞击声。铁料在他的锤击下慢慢变形,从一粒珠子,变成一个小薄片,再被折叠,继续锤打。
这就是锻打的核心:加热,锤打,折叠,再加热,再锤打。通过反复的变形,把铁料内部的杂质挤出来,把疏松的结构压实,同时让铁内部的晶粒细化,提高强度和韧性。
原始的,费力的,但有效的工艺。
林枫很快就汗流浃背。石锤很重,每一次挥动都需要调动全身的力量。腰背发力,手臂传递,手腕控制落点。十锤,二十锤,五十锤…他的手臂开始酸痛,呼吸变得粗重。
但眼睛始终盯着那块铁。看着它在锤下一点点改变形态,从粗糙的疙瘩,变成相对平整的薄片,边缘挤出黑色的氧化皮和杂质。
“好…再来…”他咬着牙,再次把铁料放回炉中。
加热,取出,锤打。
重复。
枯燥到极致的重复。汗水滴在石砧板上,立刻被高温蒸发,发出“嗤”的轻响。他的手掌早就磨出了厚茧,但虎口还是被震得发麻。每一次锤击,都像是和这块顽铁进行一场角力——你要驯服我?先看看你的力气够不够。
时间在锤声中流逝。太阳升高,阳光直射下来,把院子烤得发烫。林枫脱掉上衣,赤着上身继续干。古铜色的皮肤上汗水流淌,肌肉随着每一次挥锤而绷紧、舒张。
那块铁在他的锤下,终于开始“听话”了。
最初的十几粒铁珠和小片,经过反复加热锻打,已经融合成一块小指节大小的铁块。虽然还是不规则的形状,但质地明显变得致密,敲击时声音从沉闷变得清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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