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健拿着两块兽皮和一堆竹管,表情像在做高数题。“理论上,鼓风装置的核心原理是形成单向气流。活塞向前推,压缩空气从出口排出;活塞向后拉,进气阀打开补充空气。关键在于密封性和阀片设计……”
王海直接动手了:“说那么多,试试不就知道了。”
他们面前摊着这几天准备的鼓风装置材料:几张鞣制好的鹿皮和野猪皮,十几根不同直径的竹管,还有陈健用薄木片削制的简易阀片。炼铁炉已经基本完工,现在缺的就是能把炉温提到足够高的鼓风系统。
马小玲坐在一旁指导,她的腿已经全好了,但林枫还是安排她在相对次要的工作上。“风箱的尺寸要和炉子匹配。”她用树枝在地上画着,“太小风力不够,太大浪费材料。我爷爷常说,风箱是铁匠的肺,得跟炉子配得上才行。”
林枫一边听她讲解,一边注意她的动作。自从发现那些记号和小管后,他看马小玲的每个细节都带着审视。她指导时的专业,她说话时的自然,她微笑时的真诚——现在想来,都可能是精心排练的表演。
“先做小样。”林枫说,“测试一下设计。”
陈健的设计是往复式活塞风箱:一个竹筒做缸体,一端用兽皮做活塞,另一端开两个口,装单向阀片。活塞推拉时,空气被压入管道,通向炉子。
制作过程很繁琐。竹筒要选粗细均匀、竹节间距合适的,内壁要打磨光滑减少摩擦。兽皮活塞要剪裁成精确的圆形,边缘用植物纤维绳缝合,塞进竹筒后要既能滑动又不漏气。
最麻烦的是阀片。陈健试了木片、骨片甚至薄石片,要么太硬开合不灵,要么太软密封不住。最后马小玲提议用多层树皮胶合,中间夹竹篾增加强度——这个方案奏效了。
第一个小样做好,陈健激动地推拉活塞。噗嗤,噗嗤,气流从出口管喷出,吹动了地上的灰尘。
“成功了!”他像个孩子一样兴奋。
但王海泼冷水:“这点风,点蜡烛还行,炼铁?差远了。”
确实,小风箱的出气量太小,持续时间也短。要驱动炼铁炉,需要更大的装置。
“做大的。”林枫拍板,“按炉子尺寸,风箱缸体直径至少要三十公分,长度一米五。”
这个尺寸意味着所有部件都要放大。竹筒找不到那么粗的,只能用木板拼成方筒。兽皮不够大,得把几张皮缝合起来。阀片也要重新设计,承受更大的压力。
工程量突然加大。林枫把团队分成两组:他和王海、陈健制作大风箱;李瑶、张海峰、林清音和赵明继续烧炭和准备其他材料。马小玲……林枫想了想,安排她负责兽皮的处理和缝合——这个工作重要,但相对独立,便于观察。
马小玲没有异议,接过兽皮就开始工作。她的针线活确实好,针脚细密均匀,接缝处还涂了防水树脂。林枫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心里那个疑问越来越大:这样一个有手艺、有知识、性格又沉稳的人,为什么要在荒岛上做间谍?她在为谁工作?目的是什么?
大风箱的制作遇到第一个难题:木板拼成的方筒如何密封?木板之间即使用树胶粘合,干燥后也会出现缝隙。
陈健的解决方案是“内衬法”:先用木板拼出方筒骨架,内部糊上一层黏土,抹平,阴干后再糊第二层。黏土层既密封又能耐一定高温。
“但黏土干了会开裂。”王海指出。
“掺植物纤维。”马小玲头也不抬地说,手里还在缝兽皮,“细草茎或者树皮纤维,能增加韧性。”
林枫看了她一眼。这些知识是一个铁匠孙女该知道的吗?也许吧,但太多了,太系统了。
他们按马小玲说的做。黏土混合捣碎的棕榈纤维,揉成泥浆,糊在木筒内壁。干了之后果然结实有弹性,敲击时发出沉闷的响声。
活塞的制作更麻烦。直径三十公分的圆形兽皮,要缝得严丝合缝,边缘还要缝上藤圈保持形状。马小玲主动承担了这个工作,她缝了整整一天,完成后活塞平整紧绷,像一面鼓。
“试试。”她把活塞递过来。
林枫把活塞塞进风箱筒,推拉了几下。阻力适中,密封性很好,几乎听不到漏气声。
“完美。”陈健赞叹。
但林枫注意到,马小玲在递活塞时,手指在边缘某个位置多停留了一瞬。他接过活塞后,仔细检查那个位置——看起来没什么异常,针脚和其他地方一样细密。
是他多心了吗?
阀片和管道系统是最后的挑战。大风箱需要四个阀片:两个进气,两个出气,要协调开合。管道要用竹筒连接,从风箱出口一直通到炼铁炉的进风口,距离超过三米,不能有太大弯折,否则气流损耗严重。
陈健设计了一个连杆系统,用木杆连接所有阀片,确保推拉活塞时阀片同步动作。测试时,小问题不断:阀片卡住、连杆脱落、管道漏气……
每解决一个问题,马小玲都会提出改进建议,而且总是有效。她的专业知识深不见底,让陈健这个工程师都自愧不如。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