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壁炉的石结构干透了。
陈健的陶管也烧制成功了——至少大部分成功了。六根陶管里有两根在冷却时裂了缝,一根烧制温度不够,一敲就碎。剩下的三根勉强合格:内壁光滑,厚度均匀,敲击声清脆。
“百分之五十的良品率,”陈健推了推眼镜,表情介于骄傲和不满之间,“在缺乏温控设备的条件下,这已经是个奇迹了。”
林枫仔细检查那三根陶管。每根长约四十公分,直径二十公分,刚好能套接在一起。陶土里掺了细沙和碾碎的海贝壳,烧出来后呈现出一种斑驳的灰白色,看起来挺结实。
“接缝怎么办?”王海问。他已经把竹子处理好了——三根粗壮的毛竹,每根两米长,竹节被打通,表面用石片刮得光滑。竹筒外裹了一层黏土,烘干后形成保护层。
“用这个。”林清音从她的医疗包里拿出一卷东西——那是飞机失事后她从急救箱里抢救出来的,一直没舍得用。
防水胶布。
“只剩这么点了。”她小心地剪下几段,“省着用。”
陶管的套接处先用混合了植物纤维的黏土密封,外面再缠上防水胶布。竹筒的连接也是同样方法。整个烟囱的装配像在玩一场精密的积木游戏:石基座上接陶管,陶管上再接竹筒,一段段向上延伸,穿过屋顶预留的洞口。
屋顶穿孔处的密封是最大的挑战。王海用木板做了一个防雨罩,斜扣在竹筒出口上,四周留出排烟缝隙。而烟囱穿过屋顶的地方,他们用了三层密封:最里面是浸过树脂的树皮垫圈,中间是黏土和苔藓的混合物,最外面用木板夹紧固定。
“如果这样还漏水,”王海拍拍那处密封,“那只能说明老天爷成心跟咱们过不去。”
一切就绪,已是第四天下午。
夕阳的余晖从窗户斜射进来,在新砌的壁炉石墙上投下温暖的光斑。整个壁炉-烟囱系统静静矗立在屋子东侧,像一个等待被唤醒的石头巨兽。
“点火测试?”陈健搓着手,既紧张又兴奋。
“等等。”林枫走到壁炉前,蹲下身,最后一次检查燃烧室。石壁平整,通风口通畅,烟道入口没有任何遮挡。他伸手摸了摸烟囱底部——陶管还是凉的。
“柴火。”王海抱来一捆精心挑选的木柴:干燥的松木易燃,硬木耐烧,还有几块含树脂多的木片作为引火物。柴火在燃烧室里搭成井字形,下面铺上干燥的树皮和细枝。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林清音、李瑶也放下手头的工作,站到门边。赵明老教授拄着拐杖——他的脚在几天前开垦田地时扭伤了——靠在墙边,眼神里满是期待。
林枫划亮了最后一根火柴。
小小的火苗在空气中颤抖了一下,然后接触到树皮。橘红色的光迅速蔓延,细枝开始噼啪作响,松木被点燃,释放出带着树脂香味的烟雾。
关键的时刻到了。
烟雾从燃烧室上升,进入陶管底部的烟道口。一开始,烟雾有些犹豫,在入口处盘旋了一下。林枫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如果烟雾不从烟囱走,而是倒灌回屋里,那这三天的辛苦就全白费了。
但下一秒,烟雾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拉了一把,猛地钻进了陶管。
“有抽力!”陈健低声喊道。
众人屏住呼吸,眼睛紧盯着烟囱。陶管段看不到内部情况,只能等烟雾从顶部的竹筒排出。
一秒,两秒,三秒……
一缕青烟从竹筒出口袅袅升起。
然后是第二缕,第三缕。烟雾笔直上升,在夕阳的光线中清晰可见。没有犹豫,没有倒灌,就这么顺畅地排向天空。
“成功了!”李瑶第一个欢呼起来。
但林枫举起手:“再等等,看是否稳定。”
燃烧继续。木柴烧得更旺了,火焰在燃烧室里跳跃,把石墙映成温暖的橘红色。烟雾持续地从烟囱排出,稳定而均匀。更重要的是——屋子里几乎没有烟味。
陈健像个孩子似的在屋里跑来跑去,把脸凑近各个角落嗅闻:“这里没烟……这里也没烟……窗户边有一点,但那是从门缝进来的……”
王海走到壁炉前,伸手感受着辐射出来的热量。老水手的脸上露出罕见的笑容:“暖和,真暖和。”
林清音打开她自制的温度计——一个装满水的竹筒,里面插着标有刻度的细木棍。她观察着水位变化,记录数据:“比室外至少高五度。等石墙完全热起来,温差会更大。”
赵明点点头:“有了稳定的热源,咱们冬天就好过了。作物种子也能在室内提前育苗。”
天色渐暗,林枫往壁炉里添了几块硬木。火焰稳定燃烧,热量持续散发出来。他关上门——这是集体宿舍建成后,第一次在封闭状态下生火。
没有烟雾弥漫,没有眼睛刺痛。只有温暖,一种干燥的、令人安心的温暖,包裹着屋里的每一个人。
“这感觉……”李瑶坐在新做的椅子上,伸直了腿,“像回到了文明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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