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叶上那只诡异的,如同一个烙印,灼烧着林枫的视线。他最终没有采摘那丛被标记的植物,甚至刻意避开了那片区域。那种被无形之手肆意侵入生活细节的感觉,比直面野兽更令人窒息。他需要一些东西,一些能够证明自己仍然拥有掌控力,仍然能够主动创造而不仅仅是被动反应的事情,来驱散这种如影随形的无力感。
机会随着季节的流转悄然出现。营地附近几棵野果树迎来了丰硕的收获,沉甸甸的、颜色诱人的果实压弯了枝头。林枫采摘了大量果实,一部分直接食用,一部分切片晒成果干,但仍有大量富余。看着堆积如山的、熟透后开始散发出浓郁甜香的果子,一个古老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复苏——发酵。
这并非生存的必需,更像是一种奢侈的探索,是温饱之后对生活情趣的追寻,是对人类最古老生物技术之一的好奇尝试。他记得模糊的知识,水果中的糖分在天然酵母菌的作用下,可以转化为酒精,酿成果酒;或者,在醋酸菌的作用下,变成酸爽的果醋。无论哪种结果,都将是味觉上的一次全新冒险,是文明火种的一次微弱闪烁。
他挑选了几个大小适中、器形完整的陶罐,用沸水反复烫洗,尽可能去除杂菌。然后将熟透的果实捣碎,连皮带核一起装入陶罐中,只留下约三分之一的空间。他没有现成的酒曲,只能依靠果实表面天然的野生酵母进行自然发酵。这更像是一场赌博,成功率难以预料。
封口是关键。他不能完全密封,否则发酵产生的气体可能炸裂陶罐;也不能完全敞开,那样会招来虫蚁和杂菌污染。他找来几张干净、透气的粗麻布(用植物纤维自己搓制编结的),覆盖在罐口,再用皮绳捆紧。这样既能允许气体逸出,又能阻挡大部分污染物。
他将几个陶罐放置在营地内一个温度相对稳定、阴凉通风的角落,像安置襁褓中的婴儿。每天,他都会去查看几次,观察陶罐的变化。起初几天,一切平静。渐渐地,他注意到陶罐内开始产生细小的气泡,果肉碎屑上下翻腾,一股混合着果香和微微酒糟味的、复杂而奇特的气息开始从麻布缝隙中弥漫出来。
这个过程充满了未知与期待。每一次靠近陶罐,嗅到那逐渐变化的气味,听到那细微的发酵声,都让他感到一种奇异的满足。这不再是挣扎求存,这是在主动地、有目的地利用自然规律,创造一种全新的、超越基本生存需求的东西。这是属于的仪式感。
几天后的一个夜晚,他坐在篝火旁,就着火光翻阅笔记本,记录发酵的进展和观察。营地周围一如既往地寂静,只有火苗噼啪声和远处隐约的虫鸣。然而,就在他合上笔记本,准备起身去查看一下发酵罐时,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声响,穿透了夜的静谧,传入他的耳中。
不是风声,不是野兽,也不是溪流。
那声音...像是某种清脆的、有节奏的敲击声,伴随着低沉的、断断续续的哼唱?
声音的来源,似乎是...溪流下游,靠近他建造鱼梁的那片河滩方向?
林枫的呼吸骤然屏住。他立刻熄灭了身前的篝火,将自己融入黑暗,侧耳极力倾听。那声音飘飘忽忽,时断时续,敲击声带着一种非天然的韵律,哼唱则苍凉而古老,与他之前在对岸听到的吟唱有几分相似,但似乎...更近!
是那群?他们离开了对岸,来到了他这一侧?就在他的鱼梁附近?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鱼笼上的抓痕,失踪的木柄,还有香草叶上的。他们想干什么?是在举行另一种仪式?还是在...检查他的鱼梁?评估他的?
发酵罐中细微的气泡声仿佛还在耳边,那是他刚刚点燃的、属于文明和希望的微光。而此刻,下游河滩那诡异的敲击与哼唱,却像来自蛮荒深处的阴冷潮汐,再次向他涌来。
他的尝试,他的创造,似乎总也无法摆脱这些阴影的缠绕。他握紧了身边的弓箭,目光锐利如刀,刺向下游的黑暗。刚刚因发酵实验而泛起的一丝生活情趣,瞬间被这迫近的、充满未知的声响冲刷得干干净净。
那声音,没有消失,反而似乎...更清晰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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