魈沉默地立于一旁,面具下的金瞳扫过璃月港与新城区,并未言语。
他经历过更残酷的战争与杀戮,对于死亡与清洗,他并无太多感触。
他所在意的,唯有帝君的意志与璃月整体的安定。
只要帝君未下令,只要璃月的根基未动摇,他便不会擅自行动。
理水叠山真君则凝视着远方那片灯火通明的新城区,若有所思,并未立刻发表看法。
摩拉克斯的目光依旧俯瞰着璃月,对于仙众们的诘问与忧虑,他并未立刻回答。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恢弘而平静,却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困惑。
“留云,削月,歌尘……你们所言,我皆知晓。”
他缓缓道
“纪禾手段,确然酷烈,超乎我的最初预期,璃月港之萧条,也属实情。”
他话锋一转:
“然而,你们也看看那璃沙郊、遁玉陵。”
所有仙人的目光随之望向那一片新兴的、充满活力的土地。
“若没有纪禾以铁血手段,强行将资源、人力、乃至视线从旧日的泥潭中拔出,倾注于此处。”
“此等新城,可能于如此短时内,有此规模气象?”
帝君问道,这是问仙众,也是肯定自己。
“旧者不去,新者难生,此乃世间常理,纵是仙神,亦难轻易扭转积重难返之局。”
摩拉克斯的话并不能让两块禽肉真君满意,他还是有不同意见
“可是帝君,代价是否太过巨大?那些世家固然有罪,但何至于……”
“至于!”
摩拉克斯打断了她,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非常之局,需行非常之事,纪禾所见之危机,或许远超你们想象,迫使他行此险招。”
“其所求,或许并非一时之安稳,而是……足以应对未来巨变的新生。”
祂没说自己的谋划,也不知道为什么纪禾如此的笃定祂的考验一定是奥赛尔。
他顿了顿,石珀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迷茫
这是仙众们极少在帝君身上见到的情绪。
“我之所惑,并非在于其手段是否酷烈。”
帝君的声音低沉了几分
“吾之所思,在于时间,在于对错。”
仙众们屏息静听。
“于我们来说,千年亦不过弹指。”
“或许我会觉得,若能以更和缓、耗费数十年乃至百年光阴的方式徐徐图之,也可以达到类似目的,且能减少眼前之牺牲与阵痛。”
“这在我们的生命长度中是正确的。”
“但是对于凡人来说,数十年已经是半生,百年更是沧海桑田。”
“纪禾……或是感知到危机迫在眉睫,已无暇等待水到渠成。”
“于他而言,以最短时间、最强手段达成目的,哪怕代价惨重,亦是当下之‘正确’。”
“我打算放手,去尝试一下玉衡星所说的人治,本意是观其自行发展。”
这是作为帝君,作为摩拉克斯第一次对仙众们讲述自己部分的谋划。
“但是看到现在璃月变革如此剧烈,我还是觉得似乎有些不妥。”
“我的不干预是不是正确的,璃月真的有让自己安心放手可能吗?”
这是岩王帝君罕见的自我剖白,将内心的挣扎与思考展现在众仙面前。
他并非全知全能,尤其在主动收敛神力、观察人治的当下,他也会困惑,也会权衡。
削月、留云与歌尘浪市闻言,他们无法解决摩拉克斯的忧虑。
帝君思考的层面,已然超越了单纯的手段批判,上升到了哲学与时间的维度。
一直沉默的理水叠山真君,此刻终于开口。
他的声音温和而沉稳,如同山间潺潺流水,抚平焦躁。
同样戴眼镜,同样是久居三山不通世俗,但是他的心思却是仙众中数一数二的。
只看理水叠山真君缓缓开口,让几人目光聚集
“帝君您曾经说过,欲观人治,既然是人治,则主导者便理应是人。”
“纪禾虽……特殊,然他的行事与决定,终是代表人之抉择。”
“您以神之时间尺度观之,觉其酷烈急躁,可能误入歧途。”
“然而,或许,这正是人之特质所在——生命短暂,故时而需行险搏命;”
“视野有限,故常需于迷雾中果断抉择,即便那抉择伴生剧痛。”
“此乃人之局限,亦或是……人之活力所在?”
他望向那片新兴之地,目光深邃:
“旧港固然萧条,却也在孕育新的秩序;新城固然充满不确定性,却蓬勃奋发,代表着另一种未来。”
“纪禾以人之手,行此破立之事,无论其最终成败对错,其本身,不正是您所欲观察之人治的一种体现吗?”
他稍作停顿,也看向了歌尘浪市:
“歌尘道友所虑温情,亦是在理。然温情或许并非人治起始的必需品,有时反倒是历经风雨、制度健全后的奢侈品。”
“初始之治,重在立规、明序、强基。待根基稳固,秩序井然,人心安定之后,温情自会于生活中慢慢复苏滋生。此刻强求,或许反成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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