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初夏,鸣神岛沐浴在温润的海风与渐盛的蝉鸣中。
天守阁的和谈已过去数月,表面看来,稻妻城恢复了往日的秩序:幕府众跟勘定奉行的役人按时巡逻,町街商铺开门营业,民众的生活似乎依旧循着数百年来永恒的轨迹缓缓前行。
只不过,随着锁国令的解除跟雷电将军的修养,经济逐渐的复苏些许,整个稻妻上下都松快许多。
本来还有些惴惴不安等待雷电将军怒火的子民逐渐安定下来,或者说人本身就是如此的健忘。
记忆一个东西或者树立权威是一个很漫长的事情,遗忘与权威的倒塌实际上就在一瞬间。
大部分的人的精力也只能勉强维持住现在,而现在,一种无声却汹涌的暗流,正伴随着潮汐,从西面的海域不断拍打着鸣神岛古老的海岸,浸润着每一个角落,悄然改变着这片土地上人们的心绪。
这暗流的源头,是海只岛。
最初,只是离岛码头上一些零星的传闻。
那些往来于鸣神岛与海只岛之间、悬挂着万有铺子旗帜的船员和水手,成了最初的信息载体。
万有铺子在稻妻商业版图的铺设一刻都没有停止,甚至乘着稻妻巨变的风,对离岛跟稻妻城的多处关键产业进行了抄底。
这种抄底的结果就是,万有铺子以及加盟的大小商会提供了稻妻城跟离岛七成以上的工作岗位。
纪某人这时候已经可以考虑把稻妻分部独立出来,然后改名叫三星或者三菱。
至于这些水手,大多也是喉舌之属。
他们在浪人街的居酒屋里,几杯浊酒下肚,便忍不住唾沫横飞地向好奇的围听者描述那片正在发生巨变的土地:
“了不得!珊瑚宫那边,沿着海岸线全是新起的仓库和工坊,白墙黑瓦,连绵不绝,夜里灯火通明,跟天上的星河掉下来似的!”
“可不是!以前海只岛的人打渔为生,现在呢?万有铺子运去了叫什么自动化织机的大家伙,那些海只岛的女人坐在机器前,一天织出的布匹,比我们这边老织工一个月还多!工钱还给得足,听说熟练工一个月能拿这个数!”
一个水手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引来一片惊叹。
“何止织布!码头那边的工业区看到没有,船来船往的一年怕是要挣不少钱。”
“生活也大不同了!蒙德的面粉、稻米,须弥的香料、瓜果,源源不断地运过去。”
这些描述,起初被鸣神岛的民众当作天方夜谭。
海只岛?那个土地贫瘠、资源匮乏,需要靠反抗才能勉强生存的化外之地?怎么可能在短短数月内变得如此富庶?
怀疑与不屑是主流的声音。
但很快,证据开始以实物的形式出现。
有商人从海只岛带回了包装精美、散发着异香的“珊瑚珍珠膏”,涂抹在脸上确有奇效,引得鸣神岛的贵妇们私下打听购买渠道。
市面上出现了用新式织法做出的布料,轻薄透气又坚韧,价格却比鸣神岛传统的布料低廉不少,迅速占领了平民市场。
更令人咋舌的是,一些原本在稻妻城只能算是中等偏下的海产,经过海只岛的标准化处理和精美包装后,竟能作为高端礼品卖回鸣神岛,甚至出口枫丹,价格翻了几番。
实物的冲击远比言语有力。
怀疑的声音渐渐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好奇、羡慕的情绪。
紧接着,人口的流动开始了最初的迹象。
经济发达地区对周边欠发达地区形成的单向人口吸引,导致人口持续流入高能级城市或区域,这种人口虹吸现象是不会缺少的,即使这种现象并不健康。
资源在空间上的非均衡分布,就会引发劳动力、资本等要素的集聚效应。
这是纪某人有意为之,秩序想要打破并非口头上一句话的事情,也并非一个锁国令或者眼狩令可以代表的东西。
他要囊括哲学思辨,社会与政治制度,道德与法治体系,生产与生活方式等方方面面的存在。
一个人想要改变秩序是天方夜谭,当然这个改变是指打破与重塑的全过程。
纪某人只是想打破原有秩序,至于新的秩序要塑造是什么样,那全看稻妻自己的造化,这里还不足以让纪某人花费太多心血。
如何在下层打破原有的永恒秩序?其实只需要一个对照组。
幸福来源于对比,来源于过的比别人更好,只需要一个过的更好的、幸福的对照组。
人心中的**就会不断放大,**驱使社会构造自然转型。
除非你是印度……
一些在鸣神岛经营惨淡、被勘定奉行旧势力盘剥殆尽的小商人,毅然变卖了祖产,携家带口登上了前往海只岛的客船。
不久之后,寄回鸣神岛亲友手中的家书,便充满了对“新天地”的描述:“此地百业待兴,机会遍地”、“官府办事爽利,税赋明晰,绝无苛捐杂税”、“只要肯动脑筋,能吃苦,就不愁没有摩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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