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中平四年的深秋,永宁县衙后院的银杏已染上金黄。徐康与黄忠正对案而坐,面前摊开一张绘有三县地形的牛皮地图。
“秋收已毕,正是筑城的好时机。”徐康指尖划过地图,“章安、东冶两路并进,一年之内,必能让三县之地连成一体。”
黄忠凝神细看,正欲开口,堂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报——!”亲卫单膝跪地,呈上一封密信,“句章柳县令八百里加急!”
徐康接过信,拆开火漆。随着目光在纸面上移动,他原本沉稳的神色渐渐变了——眉头先是微微挑起,继而眼中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最后竟忍不住以掌击案,连声道:“好!好!”
这突如其来的反应让黄忠一怔。他很少见到主公如此喜形于色。
徐康倏然起身:“汉升,永宁诸事暂由你全权处置。我要立即返回句章。”
“主公何事如此急切?”黄忠连忙起身,面露不解。
徐康转过身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柳先生来信说,李牛和张力回来了,还带回来了客人,哈哈哈哈!”
“哦?是何方贵客,让主公如此兴奋?”黄忠更加疑惑。
徐康走到窗边,望着庭院中飘落的银杏,语气忽然变得深沉:
“汉升,你可知道,自中平二年春耕结束后,我便开始派人四处寻访人才。如今已是中平四年的秋天了。”他转身凝视黄忠,“你,就是当年赵田为我寻得的良将。而李牛,我派他去了常山真定;张力,则去了陈留己吾。”
徐康顿了顿,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期待:“这一去,就是两年多。如今他们终于归来,还带着客人...这客人,必定是我一直在等的人。”
黄忠恍然大悟,不禁也露出笑容:“莫非是...”
徐康抬手止住他的话,眼中闪着神秘的光:“具体是谁,待你们见面时自然知晓。汉升,若真是那两位,于我辈大业,可谓如虎添翼!”
徐康说完不再多言,大步向外走去,衣袂在秋风中翻飞,那背影中透着久违的急切与期待。
快船破开浑浊的江面,在第四日黄昏时分,终于抵达了徐家庄码头。船尚未停稳,徐康便已纵身跃上栈桥,身形只是微微一顿。
“主公!”码头上等候的众人见状,连忙上前欲要行礼汇报。
徐康只是抬手虚按,脚步丝毫未停,目光如电般扫过人群,声音带着长途奔波后的沙哑,却异常清晰:“诸事容后再说!”
徐康的视线已牢牢锁定了码头一侧正在备鞍的骏马,径直大步走去。一名亲卫机敏地牵马迎上,徐康一把抓过缰绳,脚踩马镫,翻身而上,动作一气呵成。
“驾!”
一声低喝,骏马如离弦之箭,沿着熟悉的道路,向着徐家庄方向疾驰而去,只留下码头上面面相觑的众人和一路扬起的尘土。
马蹄声在庄门前戛然而止。徐康飞身下马,将缰绳随手抛给迎上的庄丁,人已如风般卷入庄内,正遇见闻讯赶来的赵田。
“赵叔!”徐康劈头便问,气息因疾行而略显急促,“李牛和张力回来了,人是在庄上,还是在句章县城?”他的眼神灼灼,紧盯着赵田,生怕漏掉一个字。
赵田被这连珠炮似的问题问得一怔,旋即反应过来,连忙躬身回答:“回主公,他们都在县城县衙安置,柳先生亲自作陪。”
话音未落,徐康已骤然转身,再次朝庄门外走去,只留下一句:“我去县城!”
方才那匹快马已被庄丁牵去马厩饮水,徐康目光一扫,直接跃上旁边另一匹已备好鞍的骏马,一扯缰绳,马儿吃痛,前蹄扬起,发出一声长嘶。
“主公,您不歇息片刻?至少换身……”赵田追出几步,话未说完,便被徐康打断。
“一刻也等不得了!”
声音传来时,人和马已如一道旋风冲出庄门,再次踏上了通往县城的那条尘土飞扬的道路,而且速度比来时更快了几分。
马蹄声如擂战鼓,踏碎句章县城黄昏的宁静。徐康径直驰到县衙门前,未等马匹完全停稳便翻身落地,将缰绳甩给迎上来的卫兵,大步流星向内走去。
柳志早已闻讯,正候在二堂院中,见到风尘仆仆、甲胄未解的徐康,连忙上前:“主公,您……”
“人呢?”徐康打断他,目光已急切地扫向后院。
“正在后园厢房安顿。主公,您是否先……”
徐康不再多言,用手势止住柳志的话头,径直穿过廊庑,向后园走去。他的心跳竟有些快,两年多的期盼,就在眼前。
然而,当他踏入通往后园的月亮门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他骤然停步,瞳孔微缩。
只见院中并非他预想的静候场景,反而是两人正在空地上拳脚往来,劲风呼啸!其中一人,身形魁伟雄异,犹如一座铁塔,虬结的肌肉几乎要将布衫撑裂,每一拳一脚都带着沛然莫御的力量,此刻正全力以赴,面色凝重,显然是在与人切磋。
而他的对手,竟是一位身姿挺拔、面容英伟的年轻人。此人看似不如那人雄壮,但身法灵动如燕,闪转腾挪间从容不迫,任李牛攻势如潮,他总能于间不容发之际避开,双掌翻飞,隐隐有风雷之声,竟将那人的刚猛力道一一引开、化解。
徐康的出现,让场中激斗的两人瞬间分开。那人收势,喘着粗气,脸上却带着敬佩之色,抱拳道:“子龙兄弟,好身手!俺典韦服了!”
那被称作“子龙”的年轻人亦从容收势,气息平稳,谦和还礼:“典兄神力,承让了。”
此时,那大汉也转过头来,目光如电,落在徐康身上。
柳志连忙上前一步,正要开口介绍。徐康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与震撼,他目光灼灼地先看向那猛恶大汉,声音因期待而微微发颤,一字一句问道:
“这位壮士,莫非……来自陈留己吾?”
那大汉见徐康竟一口道出自己来历,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即抱拳,声如洪钟:“某家典韦,正是陈留己吾人!受张力兄弟之邀,特来投奔徐公子!”
“好!好一个古之恶来!”徐康抚掌大笑,声震庭院,心中的狂喜几乎要满溢出来。徐康随即强自镇定,又转向那位英伟年轻人,眼神中已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欣赏与期盼,语气变得格外郑重:
“那么这位兄弟,身法精湛,气度不凡,想必就是常山真定,赵子龙了?”
赵云上前一步,不卑不亢,长揖一礼,声音清越而沉稳:“常山赵云,赵子龙,拜见徐公子!得李牛兄指引,听闻徐公子志在安民靖难,云,特来相投,愿效犬马之劳!”
“哈哈哈哈!”徐康再也抑制不住,纵声长笑,快步上前,一手拉住典韦粗壮的手臂,一手握住赵云的手腕,目光在两位绝世虎将脸上来回扫视,激动道:
“天赐我典韦!天赐我子龙!我得二位,如高祖得樊哙,光武得姚期!何愁大业不成!”
徐康拉着二人,转向一旁同样满脸喜色的柳志、李牛、张力,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豪情与力量:
“传令下去!今夜设宴,为我典韦、子龙,接风洗尘!亦为李牛、张力二位功臣,庆功!”
这一刻,所有的奔波劳顿,所有的等待期盼,都化为了值得。徐康知道,随着典韦、赵云的到来,他的势力,将真正步入一个全新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