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赵云、孙策于荆南誓师北伐,兵锋直指江陵、江夏之际,远在益州巴郡的守将,老将军严颜,也接到了一封来自历阳的密令。
巴郡,江州城(今重庆)。
严颜虽已年近六旬,但精神矍铄,此刻正于府中擦拭他那柄伴随多年的厚背砍刀。
自归顺徐康以来,他奉命镇守益州东大门,整训兵马,安抚地方,深感徐康知遇之恩与信任之重,早已将昔日效忠刘璋的心思抛诸脑后,一心为徐氏基业效力。
“报——!将军!历阳主公八百里加急密令!”亲卫手持一封火漆密信,快步走入。
严颜神色一肃,放下砍刀,恭敬地接过信件。拆开一看,是徐康亲笔,字迹遒劲有力:
“严老将军钧鉴:
江北已定,子龙已率兵北上,荆州震动,刘景升惶惶不可终日。
然,荆襄之地,城坚兵众,恐一时难下。为策应子龙,牵制刘表兵力,着老将军即日起巴郡之兵,东出扞关,兵临南郡西部!
不必强攻坚城,重在造势!多布旌旗,广派斥候,伴作大军东进之态,做出欲断南郡与襄阳联系之势即可。若南郡守军慌乱分兵,或子龙处战事吃紧,老将军可伺机而动,寻隙而进!
公久镇巴蜀,威名素着,此策应之任,非公不能胜任也!
康 手书”
严颜阅罢,那双饱经风霜的老眼之中,瞬间迸发出锐利的光芒!他猛地站起身,花白的胡须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主公……终于要用到老夫了!”他喃喃自语,心中涌起一股“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的豪情。
镇守巴郡以来,眼看黄忠、典韦、赵云等人在外征战,建功立业,他这老将岂能不心痒?如今,机会终于来了!
他虽年迈,但脑子可不糊涂,立刻领会了徐康的战略意图:
主公这是要让荆州四面受敌,令刘表首尾难顾!赵云、孙策是两把主攻的尖刀,而他严颜,就是那柄从背后悄然抵近的钝锤!虽不直接见血,却能给敌人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和兵力牵制!
“妙!主公此计,深得虚实之要!”严颜抚掌赞叹,随即对亲卫喝道:“击鼓!升帐!召集众将议事!”
咚!咚!咚!
江州城的战鼓亦随之擂响。巴郡将领,如邓贤、泠苞等,闻鼓而至。
严颜端坐主位,将徐康密令传示众将,沉声道:“主公军令已至!着我巴郡兵马,东出策应赵都督,攻打南郡!”
众将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兴奋起来。邓贤道:“老将军,终于要出兵了!弟兄们在巴郡都快憋出鸟来了!”
泠苞也摩拳擦掌:“南郡富庶,正好去活动活动筋骨!”
严颜看着这群跃跃欲试的将领,心中欣慰,但脸上却依旧严肃:“尔等莫要兴奋过头!主公明令,我等主要任务乃是‘策应’与‘牵制’,而非主攻!重在造势,伴攻惑敌!”
严颜走到巴郡舆图前,手指点在长江三峡出口的扞关(今奉节东):
“我军自此东出,首要目标,便是做出威胁夷陵(今湖北宜昌)、夷道(今宜都)之态势!此地乃南郡西部门户,一旦有失,则江陵腹背受敌,襄阳亦将震动!”
他部署道:“邓贤听令!”
“末将在!”
“命你率五千精锐为前锋,多带旗帜、号角,即日东出扞关,沿途广布疑兵,大造声势,做出我数万大军东进之假象!遇小股敌军,可击溃之;遇坚城重兵,不可强攻,以袭扰、牵制为主!”
“泠苞听令!”
“末将在!”
“命你率一万兵马为中军,紧随邓贤之后,在夷陵以西择险要处扎下大营,营寨务求坚固,旌旗务求众多!每日派小队人马前往夷陵城下挑战,但切记,许败不许胜,诱敌出城即可,不可恋战!”
“老夫自率剩余兵马,坐镇江州,总督粮草,随时策应你二人!”
严颜捋着胡须,眼中闪烁着老辣的光芒,“刘表若闻我巴郡大军东出,必然惊惧,定会从襄阳或江陵分兵来援南郡西部!如此,便可大大减轻赵都督主攻江陵的压力!此乃‘围魏救赵’之策也!”
众将闻言,皆佩服老将军谋略。邓贤笑道:“老将军此计大妙!咱们就在西边敲锣打鼓,吓唬吓唬刘表老儿,让他睡不安稳!”
泠苞也嘿嘿一笑:“末将定把那夷陵守将,气得七窍生烟,又不敢轻易出战!”
“哈哈哈!”帐内响起一片会意的笑声。
严颜正色道:“虽以疑兵为主,然军械粮草亦需准备充足,以防万一。若赵都督那边战事顺利,或南郡守军出现破绽,我等亦要能立刻化虚为实,真刀真枪地打过去!”
“末将明白!”众将轰然应诺。
很快,巴郡的战争机器也开动起来。邓贤率领前锋,带着远超实际兵力的旗帜和号角,浩浩荡荡开出扞关,一路鼓噪东进。
泠苞的中军则稳扎稳打,在夷陵以西扎下连绵营寨,每日炊烟缭绕,鼓声震天,俨然数万大军驻扎的态势。
历阳,镇东都督府。
徐康收到赵云出兵方略,他立于巨大的荆州舆图前,目光如炬,手指在江夏郡的位置重重敲击着。
“刘景升虽惊惶,然荆襄富庶,地广兵多,更有蒯越、蔡瑁等辈辅佐,若让其凭险固守,则子龙与伯符难免陷入苦战,迁延日久,恐生变数。”
徐康沉吟道,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须得再添一把火,一鼓作气,打垮其抵抗意志!”
鲁肃立于一旁,闻言抚须道:“主公所虑极是。江夏乃荆州东大门,黄祖虽与伯符有血海深仇,然其经营江夏多年,水陆防备不容小觑。
伯符虽勇,然兵力或显不足,若能有一支生力军自东面加入战局,东西对进,则江夏必破!江夏一下,荆州水军主力覆灭,襄阳便如断一臂,南郡亦将震动!”
法正眼中精光一闪,接口道:“主公莫非是想动用江北新胜之师?”
“然也!”徐康嘴角勾起一抹胜券在握的笑意,“江北大战,我军虽亦有损耗,然缴获极丰,士气正旺!正好以此锐气,西向掠地!”
他当即下令:“传魏延、陈到!”
不多时,两员大将应召而至。魏延面容雄毅,眼神桀骜中带着渴望;陈到沉稳内敛,却同样战意昂扬。二人皆是徐康麾下能独当一面的大将。
“文长(魏延字),叔至(陈到字)!”徐康看着二将,直接下达命令,“予你二人三万精锐步骑,即日自历阳出发,溯江西进,目标——江夏!”
魏延闻言,眼中瞬间爆发出骇人的光彩,他早就渴望独自领兵,建立不世之功,此刻激动地抱拳,声音洪亮:
“末将领命!必为主公踏平江夏,擒那黄祖老儿来见!”
他自动把主要目标锁定在了黄祖身上。
陈到则更为谨慎,拱手问道:“主公,我军西进,是与孙策将军合兵一处,还是另辟战场?”
徐康赞许地看了陈到一眼,走到地图前详解:“你二人不必与伯符合兵。伯符自荆南东进,攻江夏南线。你二人则自东面而来,攻江夏北线及东线!首要目标,乃是此处——”
徐康的手指重点在长江与汉水交汇处的战略要地——夏口(今武汉汉口)!
“夏口乃江夏咽喉,控扼长江、汉水,黄祖水军多屯于此。
你二人抵达后,陈到率步卒于北岸登陆,构筑营垒,伴作主力,吸引黄祖注意力;
魏延则率精兵,寻机自南岸登陆,或绕行侧后,与孙策军呼应,夹击黄祖主力!
若能一举攻克夏口,歼灭黄祖水军,则江夏门户大开,黄祖便是瓮中之鳖!”
徐康看向魏延,特意叮嘱:“文长,你性子急,勇猛有余,然江夏水网纵横,敌情不明,需多听叔至之见,不可冒进贪功!你的任务,是如同尖刀,插入黄祖腹心,而非与敌纠缠!”
魏延虽然心高气傲,但对徐康的命令还是极为信服的,尤其是经历了江北大战后,他压下心头急躁,肃然道:
“主公放心!延必与陈将军同心协力,以破敌为先!”
陈到也沉稳表态:“末将定与文长将军配合默契,为主公拿下江夏!”
“好!”徐康满意点头,“水军方面,我会令凌操率部分战船配合你等行动。记住,兵贵神速!要以雷霆之势,在刘表反应过来,派出援军之前,解决江夏战事!”
“末将明白!”魏延、陈到齐声领命,斗志昂扬地退出大堂,立刻前去点兵遣将。
望着二将离去的背影,鲁肃笑道:“主公此番布局,三路大军齐发荆州,赵云攻其南,严颜扰其西,孙策、魏延、陈到三将合击其东,刘表纵有蒯良、蒯越之智,蔡瑁、张允之勇,亦难逃此天罗地网矣!”
法正也抚掌道:“尤其这东路,以孙策之锐,魏延之勇,陈到之稳,水陆并进,东西夹击,黄祖必败无疑!江夏若下,则荆州震动,襄阳孤城,指日可下!”
徐康负手而立,目光仿佛已越过千山万水,看到了荆州战场即将燃起的熊熊战火。
“传令下去,历阳大军,除必要守备外,其余各部加紧休整,补充兵员器械。待荆州捷报传来,便是我等兵发襄阳之时!”
随着魏延、陈到率领三万生力军浩浩荡荡溯江西进,徐康针对荆州的战略包围网彻底完成。东、西、南三面受敌,内有严颜疑兵牵制,刘表和他的荆州,已然陷入了风雨飘摇、危如累卵的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