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报传回合浦徐康行营。
徐康看着地图上标注的敌我态势,对黄旭笑道:“黄旭,看来朱符与士燮,尤其是那位士威彦(士燮字),并未选择与我们硬碰硬,而是想用交州的山水和时间来拖垮我们。”
柳志颔首:“主公英明。此乃老成持重之策。郁林郡治布山恐有一场硬仗,且其后路骚扰不断,长此以往,于我军不利。”
徐康目光锐利:“他们想拖,我们偏不让他拖!传令子龙,对布山围而不攻,以部分兵力牵制即可。命典韦山越营,发挥其长,不必局限于官道,给我大胆向郁林郡北部纵深穿插,搅他个天翻地覆!重点打击那些听从士燮调遣、袭扰我后方的俚僚寨子,焚其积聚,俘其首领,以战养战,迫使其屈服!同时,宣告各方,凡归顺者,既往不咎,且按我之法度,轻徭薄赋,共享太平!”
徐康顿了顿,继续下令:“再传令子义,水军不必急于闯关,可分兵控扼已占水道,保障后勤节点。同时,派快船回报,调集更多走舸和熟悉水战的士卒,准备清剿水匪,打通航道。”
“此外,”徐康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也是时候给士燮和朱符再加点压力了。让我们在苍梧和南海的暗线动起来,散播消息,就说……朝廷已密令徐康总领交州军事,朱符迁任他处。再派人接触郁林、苍梧本地对士家不满的豪族和俚僚渠帅,许以重利,从内部分化他们。”
徐康的策略清晰而狠辣:你利用地利人和拖延,我便以更强的机动性破坏你的“人和”,以政治手段瓦解你的联盟,同时保持军事压力,不让对方有喘息之机。
“诺!”传令兵领命而去。
徐康再次望向北方,这一次,他的目光似乎穿越了郁林的山川,落在了苍梧郡广信城。
“士威彦,你想稳坐钓鱼台,待天下有变?可惜,我不会给你这个时间。”
徐康的手指划过郁林郡的山川,最终重重地点在苍梧郡南侧的南海郡上。“既然你想稳坐广信,我便不与你只在郁林一隅纠缠。我要让你后院起火,首尾难顾!”
他豁然转身,目光如电,扫过侍立一旁的几位核心将领,最终定格在沉稳勇毅的黄旭身上。
“黄旭!”
“末将在!”黄旭踏步出列,甲叶铿锵,神情坚毅。
徐康走到他面前,语气沉静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郁林战事已呈僵持,士燮凭借其在俚僚中的声望与地利,不断袭扰我军,意在拖延。我军破局之关键,不在郁林一城一地之得失,而在迫使士燮分兵,打乱其部署!”
徐康引黄旭至地图前,手指自东冶县划向南海郡:
“你,从稚虎营中,亲自挑选三百名最机警、最忠诚、且已熟稔我军律令、通讯及基本指挥流程的骨干!即刻乘快船返回东冶大本营!”
徐康的目光锐利如刀,下达了清晰的指令:
“抵达东冶后,你以我手令,接掌留守的一万精兵指挥权!你的任务,并非镇守,而是进攻!”
“全军自东冶西出,兵锋直指南海郡!南海郡兵力空虚,守备松弛,朱符注意力皆在郁林,此乃天赐良机!”
“你的战略目标有三:
其一,迅猛突击。以最快速度,攻取南海郡治番禺(今广州)及周边要邑,打出我军声威,造成直捣苍梧腹地之势!
其二,战略佯动与牵制。你要大张旗鼓,广布疑兵,做出我军主力欲从东线席卷苍梧的姿态。此举必使士燮、朱符震恐,迫使其从郁林前线分兵回援,减轻子龙、典韦的压力!
其三,开辟第二战场。若时机成熟,便在南海立稳脚跟,与西线郁林大军形成东西对进、夹击苍梧之势!”
徐康重重拍了拍黄旭的肩膀,语重心长:
“此役,你部乃是插入敌人肋部的一把尖刀!兵贵神速,更贵出奇。一万兵马虽非极众,但倚仗东冶之积累,挟新胜之锐气,足以搅动南海风云。那三百稚虎营骨干,便是你掌控全军、如臂使指的根基。你素来沉稳勇毅,我深信你能独当此面!”
黄旭深吸一口气,感受到肩上沉甸甸的责任,更为主公的深谋远虑与绝对信任而心潮澎湃。他单膝跪地,抱拳过头,声音斩钉截铁:
“末将领命!必不负主公重托!定率东冶之师,踏破南海,兵临苍梧,使那士燮老儿首尾难顾,助我西线大军早日克定郁林!”
“好!速去准备,即刻出发!”徐康扶起黄旭,“我在合浦,静候你东线佳音!”
黄旭雷厉风行,当日便从稚虎营中精选三百名骨干。这些年轻人听闻有此独当一面的机会,个个激动万分,士气高昂。一行人乘坐水军调配的快船,扬帆东去,奔赴东冶。
十余日后,黄旭安全抵达东冶,凭借徐康手令与自身威望,顺利接掌一万精锐东冶驻军。他没有丝毫耽搁,立刻按照徐康的战略意图,誓师西征。
“主公有令!兵发南海,剑指苍梧,为西线兄弟部队,打开局面!”
一万东冶精兵,在黄旭及三百稚虎营骨干的率领下,如出柙猛虎,自东冶汹涌西进,直扑兵力空虚的南海郡。
苍茫的郁林群山之间,战争的节奏因徐康的一道新命令而骤然改变。
接到命令的典韦,咧开大嘴,露出一个近乎狰狞的笑容。“早该如此!儿郎们,主公让咱们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他猛地抽出双戟,指向北方层峦叠嶂的密林,“传令下去,各队化整为零,以都伯为单位,给老子钻进这山沟林子里!专找那些听士燮老儿话的俚僚寨子!抢光他们的粮食,烧了他们的窝棚,把带头的给我揪到军前!告诉他们,顺我主徐公者,有田种,有饭吃;逆者,死路一条!”
凶悍的山越营将士闻言,发出阵阵低吼,如同被放出牢笼的猛兽。他们迅速分散,像水银泻地般融入郁林郡北部的崇山峻岭。这些出身山越的战士,回到熟悉的山林环境,其战斗力与适应性远超寻常士卒。他们行动如风,神出鬼没,不再局限于官道,而是沿着猎径、溪流,深入俚僚腹地。
那些原本受士燮煽动或利诱,不断袭扰赵云粮道的俚僚部落,瞬间遭到了灭顶之灾。他们往往还在寨中商议如何下次出击,就被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山岳营战士攻破寨门。典韦麾下毫不留情,专挑部落储存的过冬粮秣和武器堆积处焚烧,浓烟滚滚,日夜不绝。敢于反抗的头人、勇士被当场格杀,其头颅被悬挂在显眼之处,以儆效尤。投降者则被集中看管,由后续跟进的少量政务人员宣讲政策,甄别任用。
典韦本人更是如同煞神,亲自带领最精锐的一支小队,连续端掉了三个规模较大的俚僚据点,阵斩其名声在外的“勇士”数人。一时间,郁林北部山区,“典韦”与“山岳营”之名可止小儿夜啼。许多原本摇摆的部落闻风丧胆,纷纷派人联系典韦或后续的赵云军,表示愿意归顺,不再与士燮合作。赵云军后勤线面临的骚扰压力骤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