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璎珞?
她怎么会来?还是在这种时候?
云皎皎心里警铃大作,手忙脚乱地将地上所有不该出现的东西(包括那包着碎片的布包)一股脑扫进储物袋最底层,又飞快地整理了一下仪容(虽然依旧很狼狈),这才深吸一口气,努力摆出平静的表情,拉开了殿门。
门外,苏璎珞依旧是一身清冷出尘的白衣,面纱轻覆,只是那双露在外面的秋水明眸,此刻少了几分之前的冰冷厌恶,多了几分难以捉摸的复杂神色。她独自一人,并未带随从。
“苏圣女?”云皎皎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一点点受宠若惊,“您怎么来了?快请进。”她侧身让开通道,心里却打起十二万分警惕。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苏璎珞微微颔首,步履轻盈地走进偏殿。她的目光极快地扫过殿内简陋到极致的陈设,在那散发着温暖的白玉阵盘上微微停顿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讶异,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听闻云师妹前日于秘境中受了些惊吓,又逢戒律堂问询,特来看看。”苏璎珞开口,声音依旧清冷,却比之前多了几分……算是温和?“看来,云师妹在剑峰过得……还算适应?”
云皎皎心里嘀咕:适应?适应天天挥剑三千下还是适应差点被冻成冰棍?嘴上却笑道:“劳圣女挂心,一切都好,剑尊大人待弟子很好。”她故意把“很好”两个字咬得重了些。
苏璎珞似乎听出了她话里的言不由衷,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稍纵即逝。她没有继续寒暄,而是话锋一转,直接切入主题:“周永之事,我亦有所耳闻。此事颇为蹊跷,戒律堂办案……有时难免疏漏。”
云皎皎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圣女的意思是?”
“我百花谷于灵植药理、气息感知方面,略有独到之处。”苏璎珞语气平淡,却自有一股傲然,“寒气入体而亡,看似合理,但若细查其残留气息脉络,或能发现些……不同寻常的痕迹。”
她说着,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云皎皎依旧有些苍白的脸色和略显涣散的眼神(精神力透支的后遗症):“譬如,是否掺杂了某些……人为引动的狂暴能量残余?而非单纯的天地寒气。”
云皎皎的心脏猛地一跳!
苏璎珞这话……几乎是明示了!她知道周师兄的死有猫腻!她甚至可能猜到了和某种能量有关!百花谷对气息感知这么厉害吗?
她是来套话的?还是来……示好的?
云皎皎摸不准这位圣女的心思,不敢轻易接茬,只能含糊道:“圣女高见,弟子愚钝,对此实在不甚了解。”
苏璎珞看着她那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很无辜”的样子,也不逼迫,反而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玉盒,递了过来。
“此乃百花谷特制的‘凝神霜’,于滋养神魂、恢复精神力有奇效。我看师妹似乎心神损耗颇巨,此物或可助你一臂之力。”
云皎皎看着那玉盒,没有立刻去接。天上掉馅饼?还是裹着糖衣的炮弹?
“这……太贵重了,弟子不敢受。”云皎皎推辞道。
“收下吧。”苏璎珞将玉盒往前又递了递,语气不容拒绝,“我百花谷行事,但求问心无愧。此前灵兽苑之事,师妹亦算间接助我谷揪出蛀虫,此物,算是谢礼。”
这个理由……倒是勉强说得通。
云皎皎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玉盒。入手温润,能感觉到里面蕴含着精纯温和的能量,对她此刻头痛欲裂的状态确实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多谢圣女。”云皎皎诚心道谢。不管对方目的如何,这雪中送炭的举动确实缓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苏璎珞见她收下,似乎满意了些,又道:“宗门之内,波谲云诡,师妹如今虽入剑峰,但根基尚浅,还需万事谨慎。有些浑水,远非表面看去那般简单,贸然沾染,恐引火烧身。”
这话里的提醒和警告意味,已经相当明显了。
云皎皎心中凛然,点头道:“弟子明白,多谢圣女提点。”
苏璎珞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便欲离开。
走到殿门口,她似乎又想起什么,脚步一顿,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听闻师妹前几日,于秘境中采集了些许冰魄兰?”
云皎皎心里又是一咯噔。她怎么连这个都知道?难道一直在暗中关注我?
“是……弟子见其生长顽强,气味清甜,便采了些许聊以果腹。”云皎皎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这也要犯什么忌讳。
苏璎珞转过身,看着她,那双清冷的眸子里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玩味?
“冰魄兰性极寒,寻常服食,不过些许补充灵力。但其汁液若辅以三叶灼阳草、少许火山灰,以文火慢焙……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温暖’效果,于抵御某些‘特殊寒气’,或有奇效。”
她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云皎皎一眼,不再停留,白衣飘动,迤逦而去。
云皎皎愣在原地,捧着那盒凝神霜,脑子里反复回响着苏璎珞最后那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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