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与光明的拉锯,在云皎皎的识海中不知持续了多久。
起初,阴冷的阴影如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她的神魂核心,带来无边寒意与幻象——流云涧石窟的杀机、五行幻界煞灵的围困、阴影鬼魅的突刺、噬灵古兽遮天蔽日的巨口……种种绝望与恐惧轮番上演,试图瓦解她的意志。
然而,识海深处那点源自真灵云令的金光,始终如一盏不灭的心灯,坚定地散发着温润祥和的道韵。金光与云篆天书的银辉交融,化作层层柔韧而玄妙的屏障,护持着她的本我真灵不受侵染。
更奇妙的是,那股因过度激发而躁动、与受损经脉冲突的沧溟真水本源,在金光与云篆的引导下,开始沿着那篇新得的“凝神静心诀”轨迹缓缓流转。每运转一周,水之本源的暴烈便平和一分,对经脉的滋养修复便增强一分。原本破碎胀痛的经脉,如同久旱逢甘霖,贪婪地吸收着这精纯而温和的水系生机,开始缓慢而坚定地重新连接、拓宽、甚至变得比以往更加坚韧。
在这漫长的意识斗争与自我修复中,云皎皎仿佛经历了一场特殊的“神府问心”。
她的意识时而沉入一片无边无际的湛蓝水域,感受着沧溟真水那浩瀚、包容、滋养万物又蕴藏滔天伟力的本质;时而飘升至九霄云外,目睹云霞聚散无常、演化万千气象的玄奥;时而又置身于一片由无数银色符文构成的星空,每一个符文都阐述着天地至理,那是“云篆天书”更深层的奥秘在向她敞开。
昏迷,反倒成了她摒除一切外扰,专注内求、梳理自身所得、融合新获传承的绝佳契机。
外界半月时光,在灵愈殿乙木回春阁中悄然流逝。
这一日,长青子照例前来探查。当他神识再次探入云皎皎体内时,脸上不禁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惊讶之色。
只见云皎皎体内,原本断裂淤塞的经脉已然贯通了七七八八,且脉壁晶莹,隐现水光云纹,显然比受伤前更加宽阔坚韧。那曾让他也感到棘手的神魂阴影侵蚀之力,此刻竟已被涤荡得只剩些许顽固残渣,被一股精纯浩大、带着秩序与调和意味的金银交织之力牢牢封锁、炼化。而那躁动的沧溟真水本源,如今温顺如臂使指,不仅不再冲突,反而如同最忠实的护卫,持续滋养着她的云魄与肉身,使其气息虽仍虚弱,根基却已稳固无比,甚至隐隐透出一股破而后立、更上层楼的圆融道韵!
“这……怎么可能?”长青子行医数百载,从未见过如此诡异而迅速的恢复。他留下的丹药与治疗手段固然精妙,但绝无此等神效!问题显然出在此女自身,以及她手中那枚散发奇异道韵的令牌上。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云皎皎紧握的左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此女福缘之深厚,实在令人惊叹,却也……令人心生忌惮。如此异象,绝非寻常核心弟子所能拥有。
就在这时,云皎皎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长青子神色一肃,收回神识,静立榻旁。
又过了约莫一炷香时间,云皎皎的眼皮终于艰难地抬起。起初,眸中尚有茫然与残留的痛楚,但很快,便恢复了惯有的清澈与沉静,只是深处多了几分经历生死磨砺后的深邃与沧桑。
她缓缓转动眼珠,看到了榻边的长青子,以及周围陌生的、充满生机的环境。
“灵愈殿……晚辈云皎皎,多谢长老救治之恩。”她声音嘶哑干涩,却清晰平稳,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你伤势未愈,好生躺着。”长青子连忙按住她,眼中惊异之色更浓。寻常修士重伤初醒,多半神思恍惚,气息紊乱,此女却能在如此短时间内恢复神智清明,且情绪稳定,这份心志,当真了得。
“你昏迷已有半月。外伤与经脉之损已无大碍,但神魂所受阴影侵蚀之力,以及本源躁动之患,老夫本需以水磨功夫徐徐化解,未曾想你自身竟有如此造化,恢复之神速,实属罕见。”长青子捋须道,“你手中之物,可是真灵云令?”
云皎皎感受了一下体内状况,心中亦是震动。她虽在昏迷中有所感知,却没想到恢复得如此之好。闻言,她微微摊开左掌,那枚金色云纹令牌静静躺在掌心,光泽温润,似乎与之前并无二致,但她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它的联系更加紧密了,仿佛血脉相连。
“正是晚辈的真灵云令。”云皎皎答道,“昏迷之中,晚辈只觉此令散发温暖道韵,护持心神,调和体内异力,具体如何,亦不甚明了。”
她说的是实话,真灵云令的深层变化玄奥难言,且涉及那篇新得的法诀,不宜细说。
长青子深深看了令牌一眼,点了点头,未再追问。他深知修真界各有缘法,强求不得,亦不必深究。
“你既已醒来,便需好生调养,不可急于运功。待神魂阴影彻底祛除,本源完全平复,方可逐步恢复修炼。”长青子叮嘱道,“另外,你触发最高等保命传送,自五行幻界重伤而归,执法殿与传功殿依例需对此事进行复核问询。待你身体稍复,他们便会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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