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只是咳嗽发烧的话,或许能试一试。
贾环沉吟片刻,说道:“姨娘,走,咱们去看看。”
见状,赵姨娘立刻紧张地拉住他:“不行!大夫说是肺疾,要过人(传染)的!你可不能去,万一染上可如何是好!”
“姨娘,他是我舅舅,往日又待我不薄,于情于理最后都该在去看一眼。”贾环语气坚决,“我就远远的看看,不近身便是。”
赵姨娘见他态度坚决,又被他这份“不忘本”的心意所感动,终于还是拗不过他,只好点头答应了,算是应允了。
随后母子二人从院里走向府里南角门处。
赵姨娘让赵钱先小跑着提前去安排一辆马车,等母子二人到了南角门,赵钱正牵着一辆府里最简陋的青布小马车。
母子二人上了马车,赵钱拿着马鞭一挥,马车慢慢的动了起来,摇摇晃晃出了南角门。
马车在路上行驶了约莫一刻钟,来到一片低矮杂乱的居民区。
最终马车停在一个破旧的大杂院门前。
院里气味混杂,看样子像是住着好几户人家。
一个正在院中浆洗的妇人看见他们,连忙在围裙上擦着手快步迎上来。
此妇人正是赵国基的妻子王氏:“哎哟!姑奶奶,三爷!你们怎么来了?快,快屋里请!”
她脸上带着憔悴与惊喜,眼底却有一丝怎么藏也藏不住的绝望。
王氏将贾环他们引到西厢一间狭小昏暗的小屋子里。
屋里的一个土炕就占据了屋内的大部分面积,赵国基裹着厚厚的旧棉被躺在炕上,他的脸色潮红,呼吸急促且微弱,已是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了。
在炕的一边蹲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体格健壮,眉眼一眼看上去与赵国基有七八分相似,此人正是他的儿子赵天梁(小名梁子),此刻也是一脸愁苦,见到贾环娘家进来,赶忙站起了身来打招呼:“姨娘,三爷,你们来啦。”
贾环打量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只是冲他点了点头。
然而此刻的王氏面容憔悴、情绪激动,未语泪先流:“姑奶奶,您看看…这…这可怎么是好?大夫也请了,偏方也试了,可就是不见好啊,家里能当的都当了…能用的办法也都用过了…他这要是走了,我们娘俩可怎么活…呀…”
说着赵姨娘也跟着垂起泪来,把刚才那锭从贾环手里夺来的银子塞到王氏手里说道:“这钱你先拿着用,该请大夫还得请…钱没了咱们再想办法…”
“我擦。”贾环看着眼前这赵姨娘拿着自己的钱做好人,好吧,不过从这也能看出她也并非全然是那行嗜钱如命,不通情理之人。
这时贾环顾不得理会她们的哭诉,目光锐利快速地扫视着屋子一眼。
他快步走到炕边上,伸手探了探赵国基那滚烫的额头,又听了听那跟破风箱似的呼吸声,心中立马大致有了判断。
他应该是严重的细菌感染从而引发的肺炎和持续性高热。
她们还给病人捂上厚厚的被褥,导致身体内的热量更加难以排解出去,从而导致更加严重的持续性高烧。
显然她们这是用错了法子,并且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时代,以现在赵国基目前的状态来说,基本等于被上判了死刑。
“舅妈,”贾环转过身,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舅舅这是邪热内蕴,不能再这么用被褥捂着了。我这儿恰巧有一种海外传来的奇药,或许能有一线生机。只是……我也并无十成把握,你们可愿让我一试?”
还不等贾环说完话,屋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赵姨娘和王氏都惊愕地看着他,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少年。
海外奇药?一个深宅庶子哪里来的这种东西?
王氏又看了看气若游丝的丈夫,又看了看贾环那双异常沉静的眼睛,一咬牙说道:“三爷,也不瞒您说了,我们已经……已经没辙了,大夫们都说就算大罗神仙来了,他也就不活了。但凡有一丝希望,您就试试吧!治好了,您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我们当牛做马的报答您;要是治不好,也是他命该如此,我们也绝不怨您!”
“那好。”贾环听罢点了点头,也不再过多犹豫直接指挥道,“快去取小半碗温水来。”
趁王氏去倒水的功夫,贾环忙背过身,假装从怀中掏摸,意识已瞬间沉入玉佩空间。
他飞快地取出现代常用的阿莫西林胶囊、布洛芬缓释胶囊和复方甘草片等药,迅速将胶囊里的药粉和药片分别倒在几张干净的油纸上包好。
这时,王氏也正好端来了半碗温水。
贾环接过后,先打开包着布洛芬药粉的纸包,小心的倒入碗中,用筷子搅拌均匀。
“梁子,你快去扶起舅舅。”贾环吩咐道。
梁子连忙照做,王氏立马和他一起费力地将昏迷的赵国基扶起靠在自己身上。
贾环亲自端碗,一点点将药液喂入赵国基口中,不时叮嘱:“快点按紧下颌,让他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咽下,别呛着,这药一点都不能洒出来。”
等喂完退烧药,他又如法炮制,将阿莫西林药粉和碾碎的甘草片粉末混合,再次化水喂下。
整个过程缓慢而细致,赵姨娘在一旁紧张地看着,虽然对那看起来像细沙盐般粉末状的“海外奇药”将信将疑,但此刻也只能将全部希望寄托于此。
等都喂完药后,贾环又让他们将厚厚的被子撤去一层,打开一扇窗透气。
“这药起效时间很快,只需小半个时辰便能看出些端倪。而今晚最为关键,需得有人时刻守着,注意他是否出汗,呼吸是否平顺一些。”
贾环又给了他们一些用纸包好的药面,然后又交代了一些用药细节和护理的要点。
只见他语气平缓而沉稳,竟隐隐有种让人绝对信服的气度。
“环儿,你…这…”赵姨娘看着儿子,眼神复杂极了,有担忧,有惊疑,更多的是一丝陌生的震撼。
“姨娘,我们先回去吧。明日我们再过来。”贾环没有多解释。
有些事,越解释破绽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