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扬起下巴,朝王府众人投去一抹讥笑。
老黄却不看他。
“剑一!”
一声断喝,响彻街头。
长剑荡起清冷秋光,将迎面而来的刀气一一斩碎,在空中划出流畅弧线,逼得众侍卫连连后退。
剑身悬停于前,嗡鸣不止,剑芒吞吐,如龙吟未歇。
老黄神色凝重,直视赵寒:
“逍遥王,请放我们离去。”
气氛凝滞。
方才那一瞬出手,看似点到为止,实则已震慑全场。
众人皆看得清楚——此人身负指玄之境,乃是当世顶尖剑客。
更令人忌惮的是那剑匣中隐隐透出的锋锐之意,仿佛内藏万剑,随时可破匣而出。
就连吴家剑冢与东越剑池的传人,也不再轻视。
“北凉王府果然不凡,连一个牵马的老仆都是指玄境的高人!”
四下惊叹声此起彼伏。
有些人已然猜到几分来历,只是仍不敢确信。
老黄盯着赵寒,深知仅凭击退侍卫并无用处,唯有这位王爷松口,才能全身而退:“今日冒犯贵府,实属无奈。
还望念在北凉王薄面,容我主仆离开,改日亲来赔罪。”
语气恭敬,神情却依旧紧绷。
赵寒冷冷望着他,唇角浮起一丝冷笑:
“当年吃剑怪人隋斜谷收了两个徒弟。
大弟子西蜀剑皇名震天下,可惜命丧徐家铁骑之下。
如今看来,另一位弟子,竟甘愿屈身为奴,替仇家牵马驾车,倒真是耐人寻味。”
“剑九黄,本王不知该说徐家手段高明,还是你忘恩负义,竟为杀害兄长之人效命至今?”
身份被揭。
剑九黄脸色骤然阴沉。
这句话,直刺心头最痛之处。
众人闻言,尽皆哗然。
“这老仆……竟是隋斜谷的二弟子剑九黄?”
“二十年前他就已位列巅峰,曾与武帝城王仙芝同境交手,虽败犹荣,剑名刻入剑黄庐,威震江湖。”
“后来听说他屡次潜入北凉王府,欲为师兄复仇……我以为他早已死在王府刀下,谁知竟成了徐家的家仆?”
一时之间,不少人眼神变了。
多了几分不屑与质疑。
乔峰更是眉头紧锁。
他一生重情重义,兄弟之情高于生死。
如今见一人兄长死于敌手,不但不报血仇,反而甘心侍奉仇人,心中顿生鄙夷。
旧事重提。
剑九黄心湖泛波。
那些年,他确实一次次潜入王府,只为取北凉王性命。
可杀着杀着,恨意却渐渐模糊。
直到某一日,他在廊下看见那个尚且年幼的世子,独自蹲在石阶上逗蚂蚁,天真无邪,毫无权贵骄气。
那一刻,他忽然不想杀了。
从此江湖少了一位剑道巨擘,北凉多了一个沉默寡言的老车夫。
徐丰年怔在原地,满脸惊愕,未曾想到背后竟藏着这般陈年旧事。
剑九黄脸色微变,神色复杂,低声道:
“过往如烟,提它作甚。
我师兄为国捐躯,死得其所,各为其主而已。
二十载光阴流转,恩怨早已随风。”
顿了顿,他目光一凛,声音沉稳却不可动摇:
“今日,我必要带世子离开。”
话音未落,一股凌厉剑意自他身上骤然升腾,似寒锋破鞘,直冲云霄。
王府之内,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仿佛千百长剑同时震颤,回荡在廊柱之间。
剑九黄动了杀意,气势如渊。
“你带不走人。”
一道清冷嗓音忽自人群中响起,轻缓却透着彻骨寒意,宛如月下冰泉,无声流淌,却令人心头一紧。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赵寒身旁那位宫装女子缓步而出,衣袂飘然,广袖如云,仿若凌波仙子踏雾而来。
她面容倾城,却覆着一层冷霜,眸光淡漠,不染尘埃。
是邀月。
“邀月王妃要亲自出手?”
“她当年可是大明移花宫中令人闻风丧胆的绝代妖姬!”
“听说逍遥王剿灭北莽十余位宗师之事,便与她脱不开干系……”
议论四起,人人屏息以待。
邀月神色不动,只淡淡道:
“擅闯王府,搅扰婚典,罪不容赦。”
语调平静,如同在陈述天边云卷云舒一般自然。
可下一瞬,她周身气机猛然暴涨,体内真元奔涌如江河决堤,天地灵气竟随之呼应,在她四周凝聚成无形风暴。
她每向前一步,那股压迫感便重上一分。
七步未尽,剑九黄额角已渗出细密冷汗。
“天象境?!”
满场哗然,震惊难言。
谁也没料到,这位深居王府的王妃,竟已登临宗师之巅!天象之境,已是人间极境,再进一步,便是传说中逍遥世外、超脱凡俗的陆地神仙。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转向赵寒,眼中多了几分敬畏与揣测。
邀月实力惊人,可更让人忌惮的是——能让如此绝世女子俯首称臣、甘为侧室,这逍遥王本人,究竟深不可测到了何等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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