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要站在城头,流尽最后一滴血。
轰!
轰!
轰!
与城上纷乱调度不同,荒州大军步伐整齐,气势如潮。
黑压压的军阵连天接地,呼出的气息凝成白雾,杀意汇聚,宛如实质,压得人心颤。
居高俯视,方知何谓震慑。
难怪他们能以极小代价屠灭我三十万大军。
这些兵卒,真乃可擒蛟龙、缚猛兽之辈!如此荒凉边地,竟养得出这等虎狼之师?
尘土未扬,压迫已至肺腑。
荒州军止步。
数十万人静立原野,竟无一丝喧哗,唯有风卷黄沙掠过铁甲。
而在全军之后,伫立着那个男人。
曾亲手斩落军神双臂的逍遥王。
他一人之威,胜过千军万马。
他如同藏于鞘中的绝世凶器,不出则已,一出必毁天灭地。
这才是众人真正恐惧的根源。
面对此人,北莽上下只能将希望托付于军神一人。
而眼前这场攻防,便由他们各自承担,各尽其责!
半个时辰,军容整肃完毕。
城头将士亦已就位,兵力调配停当,只待敌军冲锋。
“报大将军,一切准备妥当。”
“报大将军,荒州军按兵不动,其意为何?”
“大将军,如今帐下诸将皆在此处,您能否直言——我们,真能守住拒北城吗?”
嗯?
种神通目光微凝,投向说话之人。
四周将领也随之侧目。
那人名叫徐望,老将一名。
三十年戎马生涯,历经三百战,手上染血逾万。
自卒伍起被种神通提拔,一步步升至副将。
虽非心腹,却是其麾下少有的干练之才,素来信任。
种神通略一怔忡,忽然一笑。
他一笑,底下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哪怕并不明白笑从何来。
“将在外,心难安。”
种神通缓缓开口。
“一支三十人的小队,骑乘良驹,在我们进驻拒北城后,悄然从山谷离去,未曾停留。”
“他们携大量珍宝,甚至有人带走一个十来岁的女童,容貌清秀,眼中满是懵懂与惊惧。”
“我不知是谁下令放行,也不知那些东西送往何处。
幸好,几个士兵熬不住刑,招了。”
众将默然,有人额角渗汗。
唯独徐望神色如常。
“周玉龙,梁琛,韩大壮。”
“你们三人,安排得倒是周全啊。”
三人双腿发颤,扑通跪倒在地。
心中虽有悔恨,却无一人开口求饶,只是默默抬眼望着种神通,目光中尽是悲怆与绝望。
在大将军面前,哀求毫无意义。
自己一手酿成今日之局,也无需多言遗憾。
能否守住城门?
这还值得问吗?
种神通沉默不语,目光如刀扫过眼前四人,眸底杀机翻涌,仿佛烈焰吞吐不定。
周玉龙、梁琛、韩大壮三人无需言语,心意早已相通。
几乎同时出手——一人攥住徐望左臂,一人扣紧右腕,而中间一道冷光划破空气,刹那间将徐望斩为两截。
鲜血如赤练喷涌,温热的血珠溅上众人面颊。
“扔下去,用他的尸身做屏障,挡住荒州铁军!”
徐望残躯被掷下数十丈高墙,砸落地面发出沉闷声响,在两军对峙之间化作一团模糊血泥,正好摔在嶙峋石上,筋断骨裂,不成人形。
扰乱军心者,死!
而这三人竟得以苟活,只因他们早将生死置之度外,身后之事皆已安排妥当,本就是抱着必死之心迎战——这才是根本区别!
一声“提头来见”,何等张狂!何等跋扈!
北莽全军震怒,何时曾受此奇耻大辱,连军神都被如此挑衅?
城头之上,拓跋菩萨立于风中,面对赵寒的讥讽,瞬间怒容满面,宛如金刚降世,体内气息轰然暴涨,煞气凝结成云,隐隐浮现出十万贪狼奔腾之象。
在这股滔天煞意的感染下,北莽士卒双眼赤红,理智尽失,只剩原始的暴虐**,恨不得将敌人生撕活剥,以最野蛮的方式饮其血、啖其肉。
“杀!”
“杀!”
“杀!”
呐喊声直冲九霄,震得云层动荡。
一群溃败之军,竟能爆发出如此凶悍气势,足见拓跋菩萨统御之能绝非虚名。
李存孝与冉闵立于阵前指挥,心头皆是一凛,彼此遥遥相望,眼神交汇间皆透出警觉:此战绝非易事,必须万分小心!
拓跋菩萨嘴角微扬,略显满意。
城楼上,那名无臂男子静静伫立,目光穿越千军万马,直抵远方大军核心,神情淡漠,仿佛世间万物皆不能动其心。
赵寒斜倚栏杆,半躺半坐,姿态散漫,似笑非笑。
两人视线隔空相撞,宛若近在咫尺。
“逍遥王!我便在此拒北城,成就我毕生之战!”
“你们的名字,终将成为我功业册上的一笔;而荒州大军,不过是助我踏碎离阳江山的垫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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