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那位传说中的逍遥王真率大军亲至,那么眼前困局,或将迎刃而解。
他仍记得那日在北凉迎亲之景——那一道孤身立于万军之前的身影,霸道无匹,令人不由臣服。
不过片刻之间,原本弥漫在怀阳关内的悲壮死志,竟已被希望取代。
而这转变的根源,仅仅是因为一个名字的传来。
冉闵的到来,将他们拉出绝境;
而赵寒将至的消息,则彻底点燃了生的信念。
人皆畏死,谁不愿活?
冉闵望着士气高涨的守军,心中也不禁感叹王爷之威——未至其人,仅凭一语,便可扭转军心至此,何等震慑!
“诸位,接下来由我部署防务。”
他声音低沉却有力。
众人齐声应和:“听冉将军号令!”
命令迅速下达,披甲将士在城头奔走穿梭,滚木礌石、火油箭簇依次布设,层层叠叠,形成连绵不断的防线。
守军阵型也被重新调度,井然有序。
更有墨甲龙骑穿插其间,与守卒协同作战,分批次轮换休整,确保战力始终处于巅峰。
林封看在眼里,暗自叹服。
自己先前的布置,与眼下相较,简直不堪入目。
毫不夸张地说,即便没有墨甲龙骑支援,单凭冉闵一人坐镇,凭借这些兵力与江湖豪杰,守住怀阳关的时间也远胜于他。
这位逍遥王府第一猛将,果然名不虚传。
众人亲眼目睹这滴水不漏的布防,对那未曾谋面的逍遥王更是心生敬仰。
如此人物都甘愿效死追随,那位王爷该是何等风采?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所有人争分夺秒加固城墙,修补被巨石轰塌的缺口,伤者抓紧调息,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大战。
就在这样紧张而肃杀的气氛中,
洒落在城头的金辉渐渐转暗,
终化为一片橘红。
抬头望去,夕阳西垂,余晖染红天际,映照在斑驳城墙上,平添几分苍凉。
然而此刻,众人眼中再无悲怆,唯有战意燃烧。
一道道目光死死盯向远方地平线。
就在残阳即将沉没之际,
一队人影逆光而来,踏地而至。
咚!
咚!
咚!
沉重的脚步声经由大地传递,震得城墙微微颤动,直入人心。
怀阳关上,冉闵眯起双眼,战意悄然升腾。
北莽大军,到了!
远处天边,迎着血色残阳,黑压压的骑兵如乌云压境,缓缓出现在视野之中。
与先前的先锋部队截然不同,此刻压境而来的,是北莽真正的主力大军。
那股扑面而来的压迫感沉重得几乎令人窒息,仿佛浓稠的墨液顺着呼吸灌入肺腑,令人胸口发闷。
数十万铁甲洪流列阵推进,是什么样的景象?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不见边际,天地之间似乎都被这森然杀气填满。
即便有冉闵亲临,更有墨甲龙骑这支精锐随行,城头众人的心情依旧沉如铅块。
希望仍在,但谁都清楚,在这般浩荡军势面前守住怀阳关,注定要以无数血肉为代价。
冉闵立于城墙最高处,眸中战意如火燃烧,越燃越烈。
他早已知晓此战之艰险——墨甲龙骑虽疾驰而来,却无法改变敌我悬殊的事实。
可他从不退缩。
“诸位!”他的声音低沉却如铁石相击,回荡在每一个守城将士耳畔,“唯有一战,死而后已。”
话音落下,一道道目光交汇,皆坚如磐石。
“死战!”
“死战!”
远方,北莽大军终于止步。
那庞大的军阵如同乌云压城,宛如黑色巨浪拍至悬崖之下,只待一声令下,便将倾覆而来。
主将种神通双目寒光闪烁,怒火难抑。
此前溃逃的先锋残部早已带回噩耗:耶律东床被冉闵斩首,数万先锋尽数覆灭。
一名统军大将折损于前,已是北莽南征以来最惨重的失利。
此刻哪怕暮色四合,他也决意连夜攻城,只为泄心头之恨。
“耶律东床无能,辱我北莽威名。”他冷声嗤笑,左手紧攥缰绳,神色凛然,“眼前便是怀阳关,谁敢夺此首功?我要亲眼看见冉闵的头颅挂在我们军旗之上!”
众将闻言,眼神微动。
有人心动于军功,却也有人心底忌惮。
毕竟,那可是赵寒麾下第一猛将——黑甲枪神冉闵。
此人曾在乌蒙草原横扫千军,后镇守柔然边境多年,与北莽诸多将领交锋从未落败。
就在此时,一名年轻将领跨出一步,额上一道旧疤在火光下格外醒目,神情傲然:“末将愿往!”
众人定睛一看,顿时了然。
拓跋春隼!
仅凭姓氏便知其出身——正是北莽战神拓跋菩萨的幼子。
种神通仰天大笑:“好!本将拨你十万精兵,可敢破此城?”
拓跋春隼目光如电:“今夜,必请大将军入关安寝!”
言罢转身而去。
不多时,最后一缕晚霞隐没于山脊,天地陷入昏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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