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黑暗。
不是夜晚的那种黑,而是物质性的、浓稠得如同液体的黑,吞噬了所有光线,也吞噬了声音。泵房内部的空间比林凡想象的更狭小,空气污浊,弥漫着厚重的尘土味和一股淡淡的、类似水泥凝固后的碱味。他背靠着冰冷粗糙的混凝土墙壁滑坐下来,右半身的剧痛和冰冷麻木在静止后更加清晰地折磨着他的神经。
耳朵里因为过度寂静而开始产生嗡鸣,远处公路上偶尔驶过的车辆声音,变得模糊而遥远,像是另一个世界传来。他将那半枚依旧残留微弱温热的凭证紧紧攥在左手,噬界之核则像一块冰,沉甸甸地贴在掌心。
国安的那个电话,是希望吗?还是通往另一个陷阱的诱饵?“绝对黑暗,隔绝信号”,这个指令本身就透着诡异。他们是在保护他,还是在……准备某种针对他体内异常能量的处理措施?
时间在黑暗中流逝得异常缓慢。每一秒都像是在刀刃上煎熬。林凡的感官被放大到了极致,任何一丝细微的声响——老鼠爬过碎屑的窸窣声、混凝土因温度变化产生的轻微胀缩声——都能让他心脏骤停,肌肉紧绷。
他不敢睡,也无法入睡。精神在高度紧张和**极度疲惫之间被反复拉扯。右半身的灰败色在黑暗中无法看见,但那不断向心口蔓延的冰冷触感,如同死神的指尖,一刻不停地提醒着他生命的倒计时。
【警告!阴影侵蚀度34%!宿主生理机能进一步衰退!处于“噬界之核”被动吸收临界点!】
系统的提示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临界点?是什么意思?会被这核体彻底吸干吗?林凡不敢深想。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小时,也许是几小时,就在林凡的意识因为疲惫和痛苦而开始模糊时——
“咚。”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叩击声,从泵房厚重的铁门外传来。
不是敲门的震动,更像是某种硬物,极其精准地、轻轻地敲击在门板的某个特定位置上。
林凡瞬间惊醒,全身肌肉绷紧,呼吸屏住!来了!
他死死地盯着门的方向,尽管眼前只有一片漆黑。左手凭证的温热感似乎增强了一丝。
门外陷入了短暂的寂静。然后,那个叩击声再次响起,这次是两下,节奏特定。
“咚,咚。”
紧接着,一个压得极低、却异常清晰的男声透过门缝传来,语速很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林凡。验证指令:‘影蚀’。重复,验证指令:‘影蚀’。收到确认后,准备开门。我们有十秒窗口期。”
影蚀!正是他向国安描述自己伤势时使用的词!
林凡的心脏狂跳起来,是他们!真的是国安!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为紧张而沙哑:“确认!指令正确!”
“三、二、一,开门!”
林凡用尽力气,猛地拉开门闩,将厚重的铁门推开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门外,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只有远处城市的光污染在天边映出微弱的暗红色。冰冷的夜风灌入泵房,让林凡打了个寒颤。
门口站着两个人。都穿着深色的、没有任何标识的作战服,脸上戴着厚重的战术目镜和防毒面具般的面罩,完全看不清容貌。他们身形挺拔,动作矫健,浑身散发着一种精干而冰冷的气息。
为首一人快速扫视了林凡一眼,目光在他灰败的右半身和狼狈的模样上停留了一瞬,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抬手打了个手势。另一人立刻侧身闪入门内,动作迅捷如猎豹,手中拿着一个巴掌大的仪器,发出微弱的绿光,快速扫描着泵房内部。
“目标确认,环境安全,无追踪信号。”门内那人低声道,声音经过面罩处理,有些失真。
“跟我们走,保持安静,绝对服从指令。”门口那人言简意赅,一把抓住林凡的左臂。他的手劲极大,带着战术手套的触感粗糙而有力,几乎是将林凡从泵房里“提”了出来。
林凡被他拽得一个踉跄,右半身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他注意到,这两人虽然动作专业,但抓住他时,都刻意避开了他右半身的灰败区域,似乎对此有所了解且极为忌惮。
门外停着一辆毫不起眼的黑色厢式货车,车身没有任何标志,车窗玻璃是深色的。车门滑开,里面同样是漆黑一片。
“上车。”不容置疑的命令。
林凡被半推半扶地塞进了车厢。车厢内部经过改装,没有窗户,只有顶壁一盏发出微弱红光的灯。座椅是冰冷的金属材质。另一名队员也迅速上车,车门关闭,车厢内彻底与外界隔绝。
引擎发出低沉平稳的轰鸣,车辆迅速启动,平稳而快速地驶离。
车厢内一片死寂。两名队员一左一右坐在林凡对面,战术目镜后的目光似乎从未离开过他,如同两尊冰冷的雕塑。他们没有任何交流,甚至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这种极致的专业和沉默,反而让林凡感到一种更深的不安。他们太冷静了,冷静得不像是在处理一个超出常理的、可能危及国家的异常事件,倒像是……在执行一项早已演练过无数次的常规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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