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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其他 > 谋君天下 > 第59章 桃木匣深藏机杼,冰心一片落子沉

铜管与瓷瓶的余温尚在指尖,绢布燃尽的焦糊气若有若无地萦绕在鼻端。萧令拂独自坐在灯下,窗外的风雪声似乎变得遥远,母亲信中的每一个字,都化作沉重的烙印,灼在她的心头。

信的内容并不长,却字字千钧。

太后在信中确认了“幼主”的存在与安危,并指明当前最大的危机,并非来自龙椅上那位多疑的皇帝,而是来自谢绥。谢绥欲挟“幼主”以令诸侯,若不能得手,则必倾尽全力毁之,绝不容许北境势力拥立新主,威胁他独揽朝纲。而萧令拂,作为连接宫廷与北境、且知晓部分内情的“前朝长公主”,同样在谢绥的清除名单之上。

所谓的计划,与其说是计谋,不如说是一场豪赌,一场用性命与国运作注的赌博。

核心只有八个字:里应外合,移花接木。

具体而言,便是要萧令拂利用身在丞相府的便利,设法拿到谢绥与某些边将、朝臣暗中往来、意图对北境不利,或是对“幼主”行踪有所图谋的关键证据。同时,北风营会在外策应,制造混乱,吸引谢绥的注意力,并在最关键的时刻,接应萧令拂与可能被送入京中的“幼主”替身,将其安全送离京城,直奔北境。

整个过程,环环相扣,任何一环出错,都将万劫不复。而萧令拂的任务,无疑是其中最险、最难的一环——在谢绥的眼皮底下,窃取他的核心机密。

她枯坐良久,直到烛火噼啪一声爆开一个小小的灯花,才猛地惊醒。她将铜管残骸与瓷瓶妥善藏于妆匣夹层,那枚“松烟凝寒”墨块,则被她用丝线缠绕,贴身佩戴在颈间,冰凉的墨块贴着肌肤,时刻提醒着她肩头的重担。

母亲的计划里,提到了李管家。这个认知让她脊背发寒。李管家在府中经营十数年,深得谢绥信任,府中大小事务,仆役调度,乃至一部分不太紧要的文书往来,都经他之手。若他是北境的人,那无疑是一步绝妙的暗棋。但,真的可信吗?

她想起李管家平日谨小慎微的模样,对她这个“长公主”恭敬有余,亲近不足,完全看不出任何破绽。若非严锋亲口所言,她绝难相信。

信任与否,此刻已不由她选择。她必须用他,如同走钢丝的人,必须相信脚下的绳索。

机会在两天后出现。

谢绥因北境军务,再次离府,预计需三五日方回。这对萧令拂而言,是绝佳的空隙。

她寻了个由头,召李管家前来问话,是关于府中春季用度预算的琐事。问答间,她语气平淡,仿佛不经意般提起:“前日京兆府那事,李管家处理得妥当。那锦云轩的赵掌柜,倒是知趣,还送了份谢礼来。”

李管家垂手恭立,面色如常:“能为殿下分忧,是老奴本分。赵掌柜感念殿下恩德,也是人之常情。”

萧令拂端起茶盏,轻轻拨动浮沫,眼角的余光却紧紧锁住李管家的神情:“哦?他送来的那匣子‘旧物’,本宫瞧着倒是别致,像是……北地那边的小玩意儿。李管家可知,这锦云轩,除了布料,还做这些杂项生意?”

这话问得极有分寸,既点明了“北地”,又留足了余地。

李管家眼帘微垂,声音压低了些,恰好只让萧令拂一人听清:“回殿下,锦云轩生意杂,往来客商也多,偶尔有些边陲稀罕物,也不足为奇。老奴听闻,赵掌柜早年……也曾行走于北境商路。”

一句话,既解释了草根的来源,又隐晦地确认了赵贵与北境的关联。

萧令拂心中一定,知道李管家听懂了她的话外之音,并且给出了回应。她不再追问,转而道:“原来如此。本宫近日翻阅旧籍,对些古墨产生了兴趣,听闻有一种‘松烟凝寒’墨,颇为罕见,李管家见多识广,可知京城哪家铺子可能寻得?”

“松烟凝寒……”李管家沉吟片刻,摇头,“此墨名贵且稀少,市面上怕是难寻。或许……一些专营文房古籍的老字号,或有些许库存,但也需机缘。”

这番对话,如同暗夜中对弈,彼此落子,无声无息,却已交换了必要的信息。李管家知道了她已接到北境信物(草根),并开始关注下一步(松烟墨),而萧令拂则确认了李管家的“可用”。

接下来,便是真正的行动。

谢绥的书房,是丞相府守卫最森严之处,明哨暗岗,昼夜不息。硬闯无异于自投罗网。但母亲的信中提到了一个可能——谢绥生性多疑,真正绝密的信件与文书,他未必会全部存放在书房,或许会有一个更隐秘的所在。

萧令拂将目标,锁定在了谢绥寝居旁的那间小暖阁。那是谢绥偶尔休憩、处理一些紧急公务的地方,相比书房,守卫稍疏,但也绝非可以轻易进入。

她需要一个绝佳的理由,一个即使被人发现,也能解释得通的理由。

时机巧合地来了。宫中赐下一批上好的银霜炭,言明是给长公主御寒之用。萧令拂便以“感念丞相辛劳”为名,吩咐人将一部分银霜炭送往谢绥的寝居和暖阁,并亲自前去查看炭火布置是否妥当,以示关怀。

这个理由冠冕堂皇,即便是谢绥的亲信,也难以阻拦。

她带着锦书和两个捧着炭筐的粗使婆子,来到了谢绥的寝院。管事嬷嬷见是长公主亲至,不敢怠慢,连忙引路。

寝居内陈设华丽却冰冷,并无多少烟火气。萧令拂目光扫过,未做停留。转而进入了相连的暖阁。

暖阁不大,布置得却极为精致舒适。临窗大炕上铺着厚厚的狐裘,炕几上摆放着几卷书册和一套常用的茶具。靠墙的多宝格上,陈列着一些古玩玉器。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属于谢绥的冷冽檀香气息。

萧令拂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她强自镇定,指挥着婆子将银霜炭倒入角落的炭盆中,目光却如同最精细的梳篦,缓缓扫过暖阁的每一个角落。

多宝格、书案、炕柜……哪里可能藏匿东西?

她的视线最终落在了炕几之下。那是一个看似与炕体融为一体的小小抽屉,上了锁,锁孔颇为奇特,并非寻常样式。

“这炕几倒是别致,”她状似无意地抚过炕几边缘,对管事嬷嬷道,“只是这炭火气重,莫要熏坏了这些木头家具。回头让人寻块厚实的毡布来盖上些。”

管事嬷嬷连忙应下。

就在这俯身触碰、言语吩咐的瞬间,萧令拂的指尖极快地在那个奇特的锁孔边缘拂过。一点极其细微的、几不可察的湿润泥土痕迹,沾在了她的指腹上。

这泥土……带着一股极淡的、与那断魂草根和废井之下相似的阴寒土腥气!

谢绥这暖阁炕几的密抽屉,必然与那废井下的秘密有关!或许,里面就藏着他不想让人知道的、关于北境、关于“幼主”的关键之物!

她直起身,面色如常,又吩咐了几句关于炭火保暖的闲话,便带着人离开了。

回到自己殿中,屏退左右,萧令拂摊开手掌,看着指腹上那一点点几乎看不见的泥土痕迹,心脏狂跳。

她找到了!至少,找到了一个极其可能的藏匿点!

但如何打开那把奇锁?钥匙必然在谢绥自己手中。强行破坏绝不可行。

她需要李管家的帮助。需要他弄清楚那锁的来历,或者,找到能打开它的人。

当夜,她再次以需要一些罕见香料为由,召见李管家。在将一张写着香料名的单子递给他的同时,一张折叠得极小的素笺,悄无声息地滑入了李管家的袖中。

素笺上,没有文字,只有她用那截“断魂草”根蘸着清水,轻轻画下的一个简略锁孔图样。

李管家面色不变,恭敬地接过单子,袖手躬身:“老奴这就去办。”

他退下时,步伐稳健,与平日无异。

萧令拂知道,这最关键的一步,已经踏出。剩下的,便是等待,等待李管家能否带来开锁之法,等待北风营在外制造的机会,等待那决定命运的时刻来临。

她走到窗边,今夜无雪,只有凛冽的寒风,刮得庭院中枯枝乱响,如同金铁交鸣。

棋盘之上,她已落下一子,直指对方腹地。

接下来,要看谢绥如何应对,也要看命运的天平,最终倾向何方。

她握紧颈间那枚冰冷的墨块,眸光沉静,映着窗外漆黑而动荡的夜空。

山雨,已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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