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溶洞内浑浊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唯有地热泉眼发出的汩汩声响,单调地敲击着耳膜。看守台上油灯昏黄的光,将匪徒们扭曲谈笑的影子投射在粗糙的岩壁上,如同群魔乱舞。而下层囚牢中弥漫的绝望与恶臭,则无声地浸染着每一寸空间。
石壁阴影后,慕容晚晴的目光如冰锥般刺向那个被单独囚禁的男孩。男孩手腕脚踝处露出的暗红色诡异纹路,在她眼中不断放大,与记忆深处那卷南疆巫医残卷上描绘的“血咒蛊纹”严丝合缝地重叠在一起。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愤怒与寒意交织升腾。
这不是普通的囚禁,这是将活人生生炼制成“药引”或“蛊鼎”的邪术!以孩童纯净之躯承载剧毒邪力,取其精血为引,炼制出的毒药或培养出的“毒人”,其阴毒猛烈恐怕远超寻常!难怪匪徒谈及“圣血”时既畏惧又贪婪,那“毒仙姥”更是视若珍宝。
南宫烨虽不通南疆邪术,但敏锐的战场直觉让他立刻判断出那男孩是此处的关键,也是最大变数。他同样听到了匪徒关于“圣血”和“熊罴”的只言片语,结合之前所见“毒人”的癫狂悍勇,心头已然明了七八分。这邪术,不仅害人,更可能被用于战场,后果不堪设想。
他微微侧头,看向慕容晚晴。昏暗中,他依然捕捉到了她眼中那抹罕见的、几乎化为实质的冰冷怒焰。这怒火并非源于自身安危,而是对眼前这非人暴行的深恶痛绝。他心弦微动,低不可闻的气音送入她耳中:“那孩子……是关键?”
慕容晚晴极轻微地点头,用几乎蚊蚋的声音回应,言简意赅:“南疆古邪术,‘血咒蛊纹’,以童身养毒或为引,歹毒异常。须救他,破邪术根本。”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数十个挤满囚徒的铁笼,又落回看守台上那几个看似松懈、实则占据地利、稍有异动便可示警或封锁上层通道的匪徒。硬闯?即便以她和南宫烨的身手,瞬间击杀这几个看守不难,但难保不惊动其他地方,尤其是那个尚未露面的“毒仙姥”及其手下药师。且一旦动静过大,下层惊恐的囚徒可能发生骚乱,反而碍事。更麻烦的是,如何迅速、安全地带走这么多身体虚弱、甚至可能被喂食了药物而神志不清的人?
南宫烨显然也想到了同样的问题。他剑眉紧锁,目光如鹰隼般再次逡巡整个洞穴的结构:上层看守台连接着他们来时的狭窄通道,以及另一侧疑似通往更深处(可能通向“毒仙姥”老巢)的洞口。下层囚牢唯一的出口,就是正对着看守台下方的一道厚重木栅门,此刻被一把大锁从外面锁住。木栅门两侧石壁陡峭,上方即是看守台边缘。
“看守四人,两人面向囚牢,两人侧对通道。”南宫烨的声音压得极低,语速极快,“木栅门锁是寻常铁锁,可破。但开门声响必惊动看守。须同时制住四人,且不能令其发出预警。”
他目光落在地热泉眼蒸腾的雾气上,又看了看油灯。“可利用雾气与光影。但需一人制造稍大动静吸引全部注意一瞬,另一人从侧翼袭杀。或……”他看向慕容晚晴的药囊。
慕容晚晴立刻明白他的想法。她迅速估算距离和风向,从药囊中摸出两个比拇指略小的黑色蜡丸,以及几枚细长的银针。“‘醉梦散’蜡丸,捏碎后无色无味,吸入少量可致人短暂晕眩恍惚,剂量加大可致昏迷。但扩散需要时间,且对屏息或距离较远者效果不佳。”她示意看守台的位置,“他们处于上风处,直接使用效果难料。”
“无需全部昏迷,只需刹那恍惚。”南宫烨眼中锐光一闪,“你从下方阴影处接近木栅门附近,待我制造动静,他们目光被吸引向下或转向我时,你捏碎蜡丸,目标是靠近囚牢边缘的那两人。另外两人,我来解决。银针可否无声制住侧面之人?”
“可,但需近至三步之内,确保一击中穴,且不能被格挡。”慕容晚晴握紧银针。
“好。”南宫烨已有了决断,“我先现身,佯装无意闯入的落单匪徒或迷路者,吸引他们全部注意并向我靠拢盘问。你趁机从石壁阴影下滑至木栅门左侧那处石笋后,那里雾气较浓,且是他们视线的侧后方死角。待他们注意力完全被我吸引,背对你或侧对你时,动手。先以银针制住侧面两人中离你最近的一个,同时捏碎蜡丸对付下方两人。其余交给我。”
计划大胆而精细,充分利用了环境、心理和两人截然不同的技能。慕容晚晴没有丝毫犹豫,点头:“明白。小心。”
没有更多言语,两人眼神交错,瞬间分开行动。
慕容晚晴如同暗夜中的壁虎,紧贴着冰冷潮湿的石壁,将呼吸与心跳压至最低,利用地面杂物的阴影和蒸腾雾气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木栅门左侧那丛高大的石笋挪去。她的动作轻灵至极,落地无声,甚至避开了地面上零星的小石子。
与此同时,南宫烨深吸一口气,将周身凌厉的气息尽数收敛,故意让脚步略显沉重凌乱,从他们藏身的拐角后“踉跄”走出,口中还含糊地嘟囔着:“……妈的,这破路……酒喝多了……找茅房都能迷路……”他刻意将声音压低,带着醉汉特有的含混,却正好能让看守台上的匪徒隐约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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