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石龛仅能勉强容纳两人紧贴石壁而立。巡逻匪徒的脚步声和粗俗的交谈声如同实质般擦过石龛外缘,碎石簌簌落下,空气里弥漫着尘土与紧张混合的气息。
南宫烨几乎将慕容晚晴完全护在身前,自己的背脊紧贴冰冷的石壁,手臂沉稳地圈在她身侧,形成一个隔绝外部危险的保护圈。慕容晚晴能清晰感受到身后传来的温热体温,以及他胸腔中心脏沉稳有力的搏动,一下,又一下,奇异地压下了她因突遭围堵而瞬间加速的心跳。他呼吸极轻,气息拂过她头顶,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全神贯注的冷静。
两人都屏住了呼吸,身体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弓弦,却保持着绝对的静止。黑暗中,视觉受限,其他感官被无限放大。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混合了淡淡药草与冷铁的气息,与这洞中污浊腥腐的味道截然不同。
“……三当家说了,最近风声紧……”那尖细的声音还在絮叨。
“行了知道了,啰嗦!”粗嘎声音不耐烦地打断,“赶紧巡完拉倒!”
脚步声终于在石阶下方渐渐消失,直至完全听不见。但另一头,押送“材料”的嘈杂声却越来越近,火把的光亮已经开始在岔路口的岩壁上投下摇晃的影子。
不能再等!
几乎是同时,南宫烨和慕容晚晴的目光都锁定了那扇虚掩的、透出昏黄光线的厚重木门。门内情况未明,可能是另一重陷阱,但眼下,它似乎是唯一可能避开正面冲突的暂时藏身之所。
没有言语,只有眼神一触即达的共识。南宫烨一手仍旧护着慕容晚晴,另一只手已无声地按在了剑柄上,对她极轻微地点了下头。
慕容晚晴会意,反手握紧了淬毒匕首,另一只手悄然摸向药囊。
就在外面岔路口的光影即将转进来的刹那,南宫烨动了!他身形如鬼魅般飘出石龛,却不是直接冲向木门,而是足尖在对面石壁上一点,借力折返,如同一片没有重量的落叶,悄无声息地贴到了木门另一侧的门轴阴影里。整个过程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残影,甚至没有带起一丝风声。
而几乎在他动的同一时间,慕容晚晴也动了。她没有南宫烨那般惊世骇俗的轻功,但胜在灵巧精准。她像一尾游鱼,紧贴着石龛边缘滑出,矮身,疾步,在南宫烨吸引可能存在的门内视线(如果有人在门后)的同时,她已闪到了门缝的另一边,身体紧绷,随时准备应对门内可能出现的任何情况。
两人一左一右,瞬息之间便完成了对木门入口的交叉控制,动作衔接流畅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
木门内传来模糊的、液体滴落和某种金属器械碰撞的声响,还夹杂着压抑的、痛苦的呜咽,但并没有靠近门口的脚步声或警觉的询问。
外面的嘈杂声已到岔路口,火把的光亮扫了过来。
南宫烨不再犹豫,用剑鞘尖端极其缓慢而稳定地推开木门,推开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门轴发出极其轻微、近乎被其他杂音掩盖的“吱呀”声。
他率先侧身滑入,目光如电般扫视内部。慕容晚晴紧随其后,进入的瞬间反手轻轻带上门,阻隔了大部分可能透出的光线和声音。
门内景象,即便已有心理准备,仍让两人瞳孔微缩。
这是一个比外面石窟略小,但更显诡异的天然溶洞改造的空间。中央是一个咕嘟冒着墨绿色气泡、散发着刺鼻硫磺与腥臭的池子,池边连接着粗糙的石槽和管道,引向几个半人高的陶瓮。墙壁上凿出了简陋的架子,摆满了各式各样颜色可疑的瓶罐、晒干的奇怪植物、甚至是某些小型动物的骨骼标本。
最触目惊心的是角落。那里并排摆放着三个巨大的铁笼,笼内蜷缩着七八个“人”。他们大多衣衫褴褛,骨瘦如柴,裸露的皮肤呈现出不同程度的青黑、溃烂或诡异的肿胀,眼神空洞麻木,如同待宰的牲畜。空气中弥漫的浓烈药味和**气息,大部分来源于此。其中一个笼子旁,还扔着两具已经僵硬的、布满可怖疮疤的尸体。
而在溶洞靠里的位置,一个简陋的石台上,正绑着一个不断挣扎、发出微弱呜咽的年轻男子。两个穿着肮脏黑袍、看不清面目的人,正一个按住他,另一个手持古怪的、像是用兽骨和金属拼接而成的长针管,试图将针管内一种暗红近黑的粘稠液体,注入男子的手臂血管。
“快点!按住他!这批‘狂躁剂’是新调配的,正好试试效果!”手持针管的黑袍人声音嘶哑难听,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
“知道了……这家伙力气还真大!”另一个抱怨道,死死压着不断扭动的男子。
两人全神贯注于手头的“工作”,加上门轴声响被洞内各种杂音掩盖,竟未察觉门口已多了两个不速之客。
慕容晚晴目光扫过石台上那些散落的瓶罐、笔记,以及黑袍人腰间悬挂的、刻着怪异符号的木牌,最后落在那个即将被注入不明液体的年轻男子脸上——那是一张因极度恐惧和痛苦而扭曲、但仍能看出原本清秀模样的脸,年纪不过二十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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