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公堂上的风波,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涟漪迅速扩散至京城的每一个角落。安国公夫人柳氏因买凶伤害靖西侯府小公子(对外宣称如此,未提慕容晚晴)被剥夺诰命、终身幽禁佛堂的消息,成了街头巷尾最热门的谈资。而与此相关的另一个更为隐秘、却更具爆炸性的传闻,也在某些特定圈子里悄然流传——“鬼谷素问”神医,很可能就是五年前“葬身火海”的安国公府原配嫡女,慕容晚晴!
这个猜测,起初只在小范围内私语,毕竟太过匪夷所思。
然而,当某些人将“素问”偶尔显露的真容(尽管大多时候戴着帷帽)与记忆中慕容晚晴的画像、以及与靖西侯府已故姑奶奶林静婉的容貌相联系时,疑云便愈发浓重。
再加上柳姨娘公堂上那一声凄厉的“你是慕容晚晴”的指控,以及慕容峰事后异常沉默、讳莫如深的态度,更是为这猜测添上了一把柴。
这传闻有鼻子有眼:她熟知安国公府旧事,对已故林夫人情深义重,容貌据说与林夫人极为相似,且一回京就与靖西侯府往来密切……再联想到安国公在公堂上那见鬼般的表情和柳姨娘疯癫的指认,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将信将疑。
这些传闻,自然如同长了眼睛和腿,精准地“飘”进了东宫。
“……殿下,外头……外头都在传,说那‘鬼谷素问’,其实就是慕容晚晴。安国公府五年前暴毙的那位嫡小姐。” 高公公垂手站在书案前,声音压得极低,小心翼翼地禀报着,额头甚至渗出了一层薄汗。他知道,这个消息对太子而言,不啻于一道惊雷。
太子南宫琛正在批阅奏章的手猛地一顿,饱蘸朱砂的御笔在奏本上划出一道刺目的红痕。他缓缓抬起头,脸上惯有的阴鸷被一种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所取代,瞳孔骤然收缩:“你说什么?慕容晚晴?那个贱人……没死?”
“是……传闻如此。” 高公公头垂得更低,“而且,据说她在公堂上亲口提及林静婉夫人旧事,对安国公府内情了如指掌,柳姨娘当场指认她是‘慕容晚晴’。安国公……似乎也未能否认。如今靖西侯府已默认此事,只是尚未公开言明。”
“砰!” 太子猛地将手中的御笔狠狠掼在书案上,笔杆断裂,朱砂溅得到处都是,有几滴甚至溅到了他明黄色的太子常服上,晕开一小片污迹。他却浑然不觉,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瞬间布满了血丝,那是一种混合了狂怒、羞辱、以及一种更加扭曲炽热的占有欲的复杂火焰。
“没死……她竟然没死!” 太子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嘶哑低沉,仿佛濒临爆发的火山,“好啊!好一个慕容晚晴!好一个金蝉脱壳!把孤,把整个东宫,把天下人都耍得团团转!五年!整整五年!孤以为她早就化成了灰!结果呢?她摇身一变,成了什么‘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成了靖西侯府的座上宾!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
他猛地站起身,在书房里焦躁地来回踱步,玄色蟠龙纹的袍角带起一阵凌厉的风。“她不仅没死,还变得更……更……” 他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更美了?传闻中“素问”虽常戴帷帽,但惊鸿一瞥已是绝色。更厉害了?医术通神,名动京城。更有靠山了?靖西侯府全力支持。这一切,都与他记忆中那个木讷寡言、被他视为囊中物又弃如敝履的乡下嫡女截然不同!这种巨大的反差,像一根毒刺,狠狠扎进他骄傲又偏执的心里。
“她怎么敢!” 太子霍然转身,盯着高公公,眼神疯狂,“她怎么敢用另一个身份回到京城!还如此招摇!她眼里还有没有孤这个太子?!她是不是觉得,换了张皮,就能把过去一笔勾销?把对孤的背叛和羞辱都忘掉?!”
高公公吓得扑通一声跪下:“殿下息怒!保重贵体啊!” 他心里暗自叫苦,那位慕容小姐(现在该叫神医了)回不回京,招不招摇,好像……也没专门针对太子殿下您啊?当然这话他打死也不敢说。
“息怒?你让孤如何息怒!” 太子一脚踹翻旁边的青铜仙鹤香炉,香灰洒了一地,“她慕容晚晴,生是孤的人,死是孤的鬼!就算当年那场火没烧死她,她也该找个角落躲起来,了此残生!谁给她的胆子,顶着那样一张脸,用着那样的本事,在孤的眼皮子底下活蹦乱跳?!她还勾搭上了靖西侯府!她是不是还想着,借靖西侯府的势,来报复孤?!来打孤的脸?!”
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慕容晚晴的“死而复生”和如今的“风光”,在他扭曲的认知里,全成了对他太子权威的挑衅和蓄谋已久的报复。尤其是一想到她如今可能更加美丽聪慧、受人追捧,而自己这五年来却对她“念念不忘”(实则是恨意难消),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否错怪了她……这种心理落差让他妒火中烧,占有欲空前膨胀。
“那个孩子!” 太子忽然想起另一个关键,“她身边那个叫平安的小崽子!是谁的种?!” 这个问题如同毒蛇噬咬他的心。慕容晚晴当年新婚之夜“背叛”他,如今身边又带着个四五岁的孩子……难道她早就与人有染?甚至当年就是跟野男人跑了?这个猜想让他几乎要疯狂。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