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的提醒让慕容晚晴提高了警惕,但日子还得照常过。她并不打算因柳姨娘可能的小动作就龟缩不出,那样反倒显得心虚,也限制了自身行动。只是,日常出入时,除了周铁柱,萧震也被安排轮值暗中护卫,慕容晚晴自己也更加留意周遭环境。
宝儿对“可能有坏蛋要对付娘亲”这件事,表现出了超乎年龄的郑重和一丝……隐隐的兴奋?在沈灵儿和她那些丰富多彩的“江湖故事”(多半来自话本和丫鬟们的闲聊)熏陶下,宝儿觉得自己正参与一场真正的“侠客守护”大戏,责任重大。
这日傍晚,沈烈兴冲冲地跑来小院,手里晃着两张制作精美的请柬:“表妹!平安!看!‘金明池夜市’重开的邀帖!我朋友弄来的,据说今年格外热闹,有西域来的幻术班子,还有南海的珍奇海货夜市!怎么样?晚上一起去逛逛?我保护你们!” 他拍着胸脯,显然把楚瑜的提醒当成了展现自己“护卫”能力的好机会。
金明池夜市是京城夏秋之交的一大盛事,位于城西金明湖畔,每年只开放短短半月,汇集南北杂耍、异域奇珍、各色小吃,灯火璀璨,游人如织,是京中子弟和百姓都爱去的热闹所在。
宝儿一听“夜市”、“幻术”、“好吃好玩的”,眼睛立刻变成了星星状,扑过去抱住沈烈的腿,仰着小脸满是渴望:“舅舅!去嘛去嘛!平安想去!平安可以保护娘亲!” 他还记得自己的“重任”。
慕容晚晴本有些犹豫,但看着儿子期待的眼神,又想到近日因铺子之事气氛沉郁,带他出去散散心也好。金明池夜市人多眼杂,反而可能让某些人不敢轻易动手。再者,有沈烈和暗中的萧震在,安全应是无虞。
“也好。” 她最终点头,对沈烈道,“不过表哥,夜市人多,我们需得跟紧些,平安更是片刻不能离手。”
“放心!包在我身上!” 沈烈大咧咧地保证,“我牵着他,保证连只苍蝇都近不了身!”
是夜,华灯初上,金明池畔已是人声鼎沸,灯火辉煌。各色摊贩的吆喝声、杂耍班子的锣鼓声、游人的笑语喧哗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片欢乐的海洋。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糖炒栗子、油炸果子的诱人香气,还有湖面吹来的湿润晚风,沁人心脾。
慕容晚晴依旧做了易容,扮作寻常少妇,穿着素雅的藕荷色衣裙。沈烈一身劲装,大大咧咧地走在前面开路。宝儿被沈烈牢牢牵着手,另一只小手则紧紧攥着慕容晚晴的衣角,小脑袋却像个拨浪鼓,东张西望,看什么都新鲜。
“娘亲!看!那个叔叔会喷火!” “舅舅!那边有会翻跟头的小猴子!” “哇!那个糖人捏得好像一只大凤凰!” 宝儿兴奋地指指点点,小脸在灯火映照下红扑扑的。
慕容晚晴含笑应着,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周围。人群熙攘,看起来并无异样。萧震的身影也在不远处若隐若现。
他们沿着湖畔的彩灯长街慢慢走着,看了一会儿胸口碎大石,又围观了一阵西域幻术师从空帽子里变出鸽子,宝儿乐得直拍手。沈烈更是豪爽地买了一大包糖炒栗子、几串烤肉和两盒精巧的荷花酥,塞给慕容晚晴和宝儿。
走到一处相对宽阔、设有许多小吃摊和茶座的区域,人流量更大了。前方一个卖冰糖葫芦的摊子围了不少孩子,宝儿多看了两眼。沈烈见状,便道:“表妹,你带平安在这儿茶座稍坐,我去给他买串最大的糖葫芦!” 说着,把手里提着的零食往茶座小桌上一放,松开宝儿的手就挤了过去。
慕容晚晴刚想叫住他说不用,沈烈已经灵活地钻进了人群。她无奈摇头,牵着宝儿在茶座边缘一张空桌旁坐下。萧震在不远处一个卖泥人的摊子前站定,目光依旧锁定这边。
就在沈烈离开后不久,异变陡生!
几个原本在附近嬉笑打闹的半大孩子(约莫**岁)不知怎的,互相推搡着,突然就朝慕容晚晴和宝儿坐的这张桌子撞了过来!其中一个孩子手里还拿着一碗刚买的、滚烫的油茶!
“哎哟!” “小心!”
惊呼声中,那碗油茶眼看着就要朝宝儿劈头盖脸地泼过来!慕容晚晴眼神一凛,反应极快,一手将宝儿猛地往自己怀里一拉,另一只手疾如闪电般挥出,宽大的衣袖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精准地拂开了那碗油茶!
“哗啦!” 油茶大半泼在了地上,溅起些许油星,还有一小部分泼在了慕容晚晴的袖子上,所幸秋衣较厚,未烫到皮肉。那几个撞过来的孩子也踉跄着稳住身形,吓得呆住了。
“对不起!夫人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 一个看起来稍大点的孩子连忙道歉,脸色发白。
慕容晚晴眉头微蹙,审视着这几个孩子。他们衣着普通,脸上惊恐不似作伪,像是真的玩闹失了手。但时机未免太巧……她目光迅速扫向四周。
就在她分神查看的刹那,另一边,一个端着托盘送茶水的伙计(茶座自带的)脚下一滑,“哎呀”一声,整个人朝着慕容晚晴的方向倾倒过来!托盘上的三四个茶盏连着滚烫的茶水,直直地朝着被慕容晚晴护在怀里的宝儿飞去!
这一次,袭击的目标明确,就是宝儿!而且角度刁钻,正好在慕容晚晴视线的另一侧!
“平安!” 慕容晚晴心中警铃大作,再想完全避开已有些迟!她只能将宝儿更紧地搂住,侧身准备用后背去挡!
说时迟那时快!一直关注着这边的萧震动了!他如同猎豹般从泥人摊前弹射而出,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就在滚烫茶水即将泼洒到慕容晚晴背上的瞬间,一只骨节分明、稳定有力的手斜刺里伸出,手腕一翻,竟用那送茶伙计倾倒的托盘底面,堪堪接住了大部分飞出的茶盏和茶水!
“叮当!哗——” 茶盏落在托盘上发出脆响,少量泼溅出的热水洒在地上,升起几缕白气。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轻轻一带,稳住了那眼看就要扑倒的伙计。那伙计惊魂未定,连声道歉。
出手的,不是萧震。萧震此刻刚刚赶到慕容晚晴身侧,呈护卫姿态,警惕地看向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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