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绣坊和南北汇的地契真本被靖西侯府“暂时代为保管”的消息,如同一阵飓风,瞬间席卷了京城权贵圈子的茶余饭后。与之前暗流涌动的传闻不同,这一次是明晃晃的事实交割,带着靖西侯府出面、安国公默认的官方色彩,其震撼效果远超此前任何流言。
茶楼酒肆,街头巷尾,人们津津乐道。
“听说了吗?安国公府那两间旺铺,真被靖西侯府拿回去了!就在前日,靖西侯世子夫人亲自带着那位神医‘素问先生’上门的!”
“啧啧,我就说嘛!原配夫人的嫁妆,继室和庶女哪有脸伸手?这下好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何止是空!听说柳夫人当场脸都绿了,跟打翻了颜料铺子似的!安国公爷的脸色也难看得紧,这回可是丢人丢大发了!”
“丢人事小,关键是礼部侍郎家那边可怎么交代?当初可是拍着胸脯说要把铺子当嫁妆送过去的,现在倒好,鸡飞蛋打!侍郎府能咽下这口气?”
“咽不下也得咽吧?毕竟东西本来就不是他们的。不过听说侍郎夫人气得病又重了几分,侍郎大人对安国公府这门亲事,怕是……呵呵。”
流言像长了翅膀,越飞越离谱,甚至有人绘声绘色地描述柳姨娘如何跪地哭求、安国公如何大发雷霆、慕容婉儿如何寻死觅活(纯属想象),仿佛亲眼所见一般。
安国公府一时间成了京城最大的笑话,连带着即将出阁的慕容婉儿,也成了人们同情(或嘲笑)的对象——摊上这么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生母,真是倒了大霉。
这些议论,自然一字不落地传入了礼部侍郎府和安国公府内院。
礼部侍郎府,正房。
侍郎夫人半倚在榻上,脸色确实比前些日子更差了些,并非全然作伪。她手中捏着一串佛珠,却无半分念佛的宁静,眉宇间凝聚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郁气和恼怒。
“母亲,您喝口参茶,消消气。” 侍立在一旁的,正是侍郎府的嫡次子,慕容婉儿的未婚夫,李文轩。他年约弱冠,生得清秀斯文,一身书卷气,此刻脸上也带着无奈和尴尬。
“消气?我怎么消气?” 侍郎夫人将佛珠重重拍在榻上,“当初定亲时,那柳氏说得天花乱坠,什么十里红妆、旺铺添箱,把咱们家当什么了?如今倒好,全京城都知道,她拿来充脸面的铺子,是侵占原配嫡女的嫁妆!现在被人正主儿拿回去了!咱们家成了什么?成了帮着销赃的笑话!”
她越说越气,胸口起伏,“还有那慕容婉儿,有这样不知廉耻、算计嫡姐产业的生母,她能好到哪里去?这样的媳妇娶进门,我李家清誉何存?你父亲在朝中,还如何同僚往来?”
李文轩眉头紧锁:“母亲,此事……此事婉儿妹妹或许并不知情,全是柳夫人一手操办。婉儿妹妹性子柔顺,也是无辜受累。”
“无辜?” 侍郎夫人冷笑,“她若真是个明白的,就该劝着她母亲!如今闹成这样,她难道就半分责任没有?轩儿,我知道你心善,觉得那慕容婉儿容貌才情尚可。可娶妻娶贤,德行为先!有这样贪得无厌、手段下作的生母,这门亲事,必须重新考量!”
“母亲!” 李文轩有些急了,“婚事已定,纳彩问名都过了,若此时反悔,婉儿妹妹日后如何做人?我们李家也会被指摘背信弃义啊!”
“背信弃义?总比娶个祸害进门强!” 侍郎夫人态度坚决,“你父亲也是这个意思。今日早朝,同僚看他的眼神都不对!这事儿,没得商量!我这就派人去安国公府,这亲事……暂且搁置,等你父亲寻个妥当的由头,再行商议退婚之事!”
“母亲!” 李文轩还想再劝,却被侍郎夫人挥手打断。
“不必多言!我累了,你下去吧。” 侍郎夫人闭上眼,一脸疲惫与决绝。
李文轩张了张嘴,最终只能叹息一声,躬身退下。他心中对慕容婉儿并非全无情意,但母亲和父亲的态度如此强硬,家族的清誉名声重如泰山,他知道自己无力改变。想起慕容婉儿温婉羞涩的笑靥,他心中一阵烦闷与不忍,却也无可奈何。或许,只能怪她投错了胎,有那样一个母亲吧。
消息如同丧钟,很快敲响了安国公府慕容婉儿的闺阁。
“小姐!小姐!不好了!” 丫鬟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脸都白了,“刚才……刚才侍郎府派人来传话,说……说夫人病体未愈,原定后日请小姐过府赏花的帖子……取消了!还有……还有送信的人言语间,似乎……似乎对亲事……”
慕容婉儿正对镜梳妆,闻言手中那支她最爱的赤金点翠蝴蝶簪“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翠羽微颤。她猛地转过身,脸色煞白:“你说什么?赏花取消?亲事怎么了?说清楚!”
丫鬟扑通跪下,带着哭腔:“奴婢……奴婢听得不真切,但府里都传开了,说侍郎府对咱们府上……对夫人……很有意见,恐怕……恐怕婚事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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